但他被织田作丢下了,被织田作的话语“束缚”住了,只能孤独地待在这儿,思念着他。
啊啊,这样激越地燃烧着的,是爱吗?是恨吗?是渴望吗?是欲念吗?
他已经不知道了。
这份迟来的醒悟,注定了无望。
4、
他把织田作葬在了能看见横滨海的地方。
织田作的书桌上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手稿,都是些平日里的随笔,里面提及了他的理想。
“在能看见海的房间里写小说吗——”
他靠着墓碑,仰望着苍蓝的天空,猜测织田作会不会正扇动着翅膀飞过。
老板大叔应该也在天国吧,正好可以开一家卖辣咖喱的店,不然织田作一定会很难过。
吃辣咖喱的天使,他这样想着,就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悲哀还是如同冰块一样滞塞在身体里,但他已经可以笑起来了。
其实早就明白了,织田作一定会死。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成为小说家”是织田作的梦想,“不杀人”是实战梦想必备的条件,织田作一直在坚持啊,即使是在港口mafia这样的环境里,也在坚定不移地向着理想前进。
但这一回,下定了决心要亲手复仇,说出“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了”这种话的织田作,无疑有了“殉道”的觉悟了吧。
织田作果然是全世界最厉害、最了不起的织田作啊。
完全不会动摇,也完全,不会回头。
5、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异能特务科的任务一件接着一件,忙得他根本无暇去悲伤。难得的休假,他只想闷头大睡,把缺失的睡眠补回来。
然后,他便发觉自己失眠了。
翻来覆去,尝试了各种方法都不管用,他只好从简陋的行李箱中翻出那只大大的□□熊,把自己塞进熊的怀里。
睡意逐渐漫了上来。
他梦见了他的死。
6、
“真无情啊织田作,居然抛下我和别的男人殉情了呢。”
他这么抱怨着,语气轻飘飘,不像是真心,仿佛在开一个玩笑。
织田作正在与“他”说话,声音低哑而温柔,轻轻的,断断续续的,像是夜莺临死前的歌谣:
“……不会找到的啊……你自己也应该清楚。无论成为杀人的一方、救人的一方,都不会出现超出你预测的事物。能够填补你的孤独的东西在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你只能永远在黑暗中彷徨。”
“……过分了哦,织田作……”他轻轻地说着,跪下来握住织田作的手,感受着那逐渐流逝的体温,用宛如要哭出来的声音笑着说道,“诅咒我永远找不到答案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啊。”
“织田作……我要怎么办才好?”“他”向着织田作,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最爱“他”的人发问了。
“去成为救人的一方吧。”织田作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了,夜莺的心脏被荆棘刺穿,但他依旧在为迷途者指引方向,“无论哪一边都一样的话,就去当一个好人吧。去拯救弱者、守护孤儿吧。就算对你来说,无论是正是邪都没多大区别……还是那边要好的多啊!”
他的蓝眼睛明亮而温柔,如同一汪夕阳下的湖水,满满的都是对友人的不舍和祝愿,以及某种坚定的,笃信的光辉。
“他”突然就明白了。
“……我懂了。我就去照做吧。”
织田作笑了。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在迎来死亡之际就会理解]吗……果然如此呢……”
他的手无力地举起来,轻轻地碰了碰“他”,像是一个未完成的摸头,又像是一个半成形的拥抱。
太宰俯身低头,迎上了那只手。
血色从织田作的脸上褪去了。
他停止了呼吸。
7、
太宰治傲慢自信、锋芒毕露的少年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