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死。纪淮卿心头此刻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盘旋。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云靖海,迟缓地在她身上扫视,搜寻她随身携带的护身的匕首。
找到了。
手腕突然一阵火烧般的剧痛,纪淮卿纤细的腕骨几乎都要粉碎,直到“咣”地一声脆响,他才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抽离,猛地回过神来。
“你在干什么。”
闻声,他的目光这才聚焦,对上了云靖海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狠戾的眼神。纪淮卿恍惚以为她的怒火已经化为实质,手腕被攥得火辣辣的,疼得他又冒出来泪珠。
天知道云靖海现在有多后怕和生气,纪淮卿从她身上摸索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谁想到他如此干脆利落,等她反应过来时,尖刀已经对准了他的脖颈,她再迟疑一点,纪淮卿就该血溅当场了。
她这爆脾气,若不是她不打男人,还是抽两巴掌醒神最快。
纪淮卿呆呆地望着她,也不回答,好半天才示弱似的,小声喊了疼。
云靖海丢开纪淮卿已经被捏的通红的手腕,转而钳住他的脸颊,冷冷道:“你还知道疼?怕疼还敢寻死。”
纪淮卿无声垂泪:“我该死……”
“这样啊。”
云靖海脸色平静,好像不再生气,眼神淡漠,结实有力的手掌下移,落在纪淮卿细弱的脖颈上,她指节修长,几乎能完全将它拢在自己掌心里。
“死是最容易的,何必脏了我的匕首。”
纪淮卿的呼吸开始变得缓慢。
“纪淮卿,你是在替杀死邵珏的人赎罪吗。”
他的眼睛里忽然又恢复了神采,艰难地想要摇头对此表示否定,未果,又用哀哀戚戚地眼神向她讨饶。
“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她是不是还该感谢你,又替她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你还有脸下去面对邵珏吗?”
纪淮卿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泪如雨下:“我不死了,我得活着……我得杀了她,我要亲手杀了她!”他被掐了太久,又情绪激动,喊完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云靖海抚着纪淮卿的后背给他顺气,重新把他揽入怀里,声音很低,很坚定:“当然,我保证会让你做到。相信我。”
又是被追杀又是闹自杀,这一天实在太过折腾,现下终于平静下来,夜色高升,两人也该休息一会儿,为接下来的行动养精蓄锐了。
夜里寒凉,身上没携带火折子,云靖海和纪淮卿两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根本不具备徒手生火技能,只能从彼此身上汲取暖意,睡梦中凭借着本能,两人越挨越紧,半夜双双冻醒时,已经纠缠的几乎粘合在了一起。不过纪淮卿不知是没彻底睡醒,还是如何,也没见他有推开的意思,还把脑袋换了个方向,让原来朝外冻得发白的半张脸埋到了云靖海颈窝。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