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羽衣繁复堆叠,仙绦飘飘,坠着宝石和流苏,异常华丽。
“这?”翊离看着上面玄天剑派的徽记,脸色有些难看。
“朋友放在我这里的,别管那么多了,你先换上。”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让青莲山主穿玄天剑派道子的制式法衣,若是让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索性四下无人,加之毒雾扩散迅猛,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么多了。
翊离听到“朋友”二字,神色稍缓。他不是婆婆妈妈的人,随即三下两下换上羽衣。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往前走。”公冶情注意到翊离不再咳嗽,脸上病态的红晕正在逐渐褪去,旋即在前面带路。
她轻拂衣袖,找死无声无息的缠上翊离的手腕。
在这种诡异之地,最忌分开。
多少修士,就是分开后被逐个击破,或是诡异替换了同伴,被偷袭而死。
她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半日后,公冶情停下脚步。
青丘陵内无法飞行,往日里三五息就能到的地方,如今要走大半日才行。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苍白的宫阙。它一半沉在地下,屋顶笼罩着浓郁的灰色雾气。
透过雾气,隐约能看到窗户里阑珊的灯火,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走动。
路边有一块歪倒的石碑,依稀能辨别出几个妖族古字。
女峤…
…永镇于此。
翊离指尖泛起灵力,拂过石碑上的残字,面色凝重:“这碑是万年以前的。”
公冶情深吸一口气,给找死注入法力,腕上的柔软绸带瞬间坚硬锋利。
她转动手腕,鲜血涌出,顺着找死流淌,将翊离笼罩着一片血色中。
他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张开嘴想阻拦。
她解释道:“明霄说过,青丘陵唯有九尾天狐才能安全进入,你是人族,我必须用血气掩住你的气息。”
“可是,这结界需要用血维持。”他眉毛紧蹙,“等九尾天狐精血耗尽,你自己也会陷入危险。”
“总不能看着你现在就死,别耽误时间了,先寻出去的路。”于公冶情来说,确定的事情无需更改。
她步履轻盈,走到宫阙外面。
随着距离拉进,依稀能听到里面的丝竹靡靡之声,似乎在举行一场宴会。
“女峤大人,明天月神合道,我等作为弟子,真是具有荣焉。”清越的男声从门缝里传来。
女子轻叹一声:“我很担心祂。”
殿中灯火逐渐熄灭,幽沉而深黯。
公冶情激起眉心的狐火印记,轻叩门上的金环,恭声道:“青丘后辈子弟涂山情求见。”
殿内一片安静,似是没人。
“族长大人让我更换熏香,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她轻轻推开大门。
殿中结满了蛛网,香炉、桌案翻倒一片,透过厚厚的灰尘,依稀能看到地砖上的飞溅酒渍和大片暗色的血污。
“看来当年那场宴会的结局不太妙呀!”翊离看着朱柱下,半截只剩白骨的手臂,轻叹一声。
“你知道月神吗?”她捡起一盏裂开的玉杯,拂掉灰尘,细细观察着上面的月纹。
“传闻祂是上古神灵,司掌太阴之力,在开辟六界前就陨落了。”他背出一段标准的修仙界历史。
公冶情手腕一翻,取出一盏魂灯:“你看。”
他细细查看后,有些惊疑:“纹路一样,这是无涯月之一脉的魂灯?”
“是的,月神恐怕就是月之一脉的祖师了。”她收起魂灯。
翊离嘴角微弯,露出一个和熙的笑。
“这不是好事吗?你现在既是九尾狐,又是月之一脉的传人,双重保险。”
二人仔仔细细把大殿搜查一番,吸了一肚子灰,毫无发现。
若不是在进来前,看到殿里的人影和灯火。恐怕任谁来了,都会觉得这大殿平平无奇,荒废已久。
公冶情仰头盯着殿顶的月相雕塑,若有所思。
“若是月神合道,应当会选在法力最强的日子,也就是满月之夜。”
翊离双手交握:“我来助你。”
她把找死距离拉长,开始助跑,她跳到翊离手上,他双手用力向上托举。
少女高高跃起,衣袂飘飞,她举手按在圆月浮雕上,注入月之一脉的灵力。
瞬间,殿内光影飞逝,蛛网尘埃消散不见。
破损的家具纷纷复原,人影凭空浮起,逐渐凝视。
公冶情和翊离站在朱柱后面,殿内刚才还满地倾颓,此刻却欣欣向荣,一片歌舞升平。
殿中,一队舞女衣着华美,水袖招摇,正在跳舞助兴。
大殿主座上坐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正举杯向四方致意。
她右下方,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身姿如玉的青年。
他满脸落寞,低着头自斟自饮。
余下诸人,皆面目模糊,动作呆板重复,想来在这幻境之中,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