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苏以凡已经死了,他在看见卫暄点燃那份文件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后来想到自己已经死了,要把文件给他,理所应当是烧掉了才能给他。
看到卫暄点燃纸张的时候,秦沐含却松了一口气,没有正规流程申请不到公章,下次不会再有下次了,下次再也不拿萝卜头干这种事了。
“好耶。”苏以凡逐渐熟练的打开鬼蜮,掏出单子,“这方法真好用,没有想到人死了,真的能收到烧的纸货,我小时候还以为是民俗传说的故事呢。”
卫暄冷冷的看着苏以凡开心,遥远的记忆回到了卫承冬去世的那个晚上。无常吐着舌头说:“寿命买卖掉了,就是这么长。”以及卫承冬站在一边看着他的眼神,再后来卫承冬安葬之后没有人再次接手这个职位,以至于资料被封存,没有执行单位,没有决策单位。
秦沐含见加盖违规公章的单子已经被烧掉之后,冲到角落里抱起土拨鼠,强行将萝卜头喂给可怜的土拨鼠吃,嘴里还一刻不停的碎碎念:“小鼠小鼠,靠你销毁证据了。”在一边作壁上观的猫咪看热闹不嫌事大,喵喵直叫,秦沐含时不时宠爱的揉揉猫咪的脑袋。
这一举动无形之中加强了苏以凡想要转生成为一只猫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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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凡在得到人间弥留签单之后,发现呆在卫暄身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事情需要做,据苏以凡这几天躲在骨灰盒里对卫暄做出的观察来看——道爷有固定的收入,但是收入不多,具体大概是卫承冬给他留了几间在山下的屋子,道爷平时也十分懒散,在道观除了睡觉就是躺着。
苏以凡从骨灰盒里面探出两只眼睛,是的,现在确实是伸出了两只眼睛而不是半个脑袋。苏以凡变成鬼了之后,身体缺少了肌肉和骨骼的束缚,他在无意间发现自己可以把身体拉的很长很长,仅仅把眼睛探出骨灰盒,拉长的眼睛绕过门厅,穿到里屋,果然看见半死不活的卫暄正蜷缩在床上。
此时的卫暄斜眼瞟见了苏以凡的两只大眼珠子像藤蔓一样蜿蜒着伸过来,懒得搭理,前几天因为和农林局的妹妹有所交流,被秦伯伯知道之后,火速给他安排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卫暄思考了二十年终于下定决心接手卫承冬的烂摊子,找了一个看上去能帮上忙但是还帮不上忙的苏以凡已经就足够抑郁了,现在秦伯伯又着急的给他找了个临时工的岗位。
秦伯伯也只是好心,当初卫承冬去世的时候,他答应了老战友,肯定会照顾好卫暄。
“好玩吗。”卫暄翻身,圆滚滚的眼睛瞪大了直盯着苏以凡的眼睛。苏以凡的眼睛像蛇一样哧溜的缩回骨灰盒里去了。
苏以凡想留在这里多多积攒功德,但是他没有想到卫暄留他下来,也是只有他能帮上忙。
在摆烂几天之后,卫暄开始活动筋骨,走到道观的院子里发现柿子树已经结满了青色的柿子,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
苏以凡再次鬼鬼祟祟的从骨灰盒里探出头来的时候,看见卫暄站在院子里望着一棵柿子树。苏以凡无聊的撑着自己的脑袋,伸手抚摸自己脸上爬满的黑色淤积的血管纹路,突然院子里散着长发的男青年突然回头笑着对他说:“你跟我出去办个事,回来就可以吃柿子了。”
苏以凡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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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秋高气爽,没有夏季的朝阳似火,周边来爬山的人渐渐多了,出租车司机老杨今天刚刚接了几个去爬山的年轻人,看见爬山的游客络绎不绝,想着回去也是回去,不如等个客人再回去,正好天随人愿,等到了一个年轻人。
司机老杨见这位男青年留长发,背着一个背包,穿着打扮都挺普通,出山的路又有些遥远,免不了嘴皮子寂寞搭讪了起来。
“上西城高速。”乘客坐上车坐在后座,扯出安全带系上,随后给放在一边的背包也系上了安全带。
这一下马上把司机老杨给整懵了:“不是,去哪呢,总不能停在高速上把你扔在高速上我开走了吧。”
后座的乘客一本正经的点头回答道:“是的,要是能到第一个服务站就到服务站下车,要是堵车开不到第一个服务站,在哪堵车,我就在哪下。”
听了乘客的这话,原本还心平气和的老杨一下子就冒火了:“你说能下就能下吗?我把你放下了高速公路还没有的掉头呢?我开到隔壁城市我再回来吗?”
“那就到第一个服务站。”
“那好。”老杨点点头,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保不准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好嘞,那出发了,我看你小伙子,是不是来爬山玩的,他们好些人都是九十点钟来爬山,我看你已经下山了,是不是大清早就来爬山看日出的?”
司机老杨干这行干了几十年,一见到客人,忍不住多说几句,尤其是看今天这位乘客还挺特殊的,也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老杨从后视镜看,留长发的男青年带着一个很常见的白色双肩背包,穿一件深灰色的风衣,领口敞开着,露出白色圆领的内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