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暄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被子滑落一半,露出线条分明的肩膀。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个好梦。
苏以凡虽然正在和老伯交谈,但余光一直关注着卫暄的情况。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地掐了个诀,羽毛球馆的幻境中突然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卫暄所在的区域完全隔离。
"小友倒是忠心。"老伯捋着胡子笑道,"不过你多虑了,这位道长身上的护体金光,等闲邪祟近不了身。"
湿发女鬼幽幽地补充:"除非他自己愿意......"
苏以凡皱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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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阳光灼热。卫暄站在护国寺山门前,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他今天换了身素色打扮,手腕上的红绳铜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道爷,真要进去啊?"苏以凡飘在他身后,魂体在烈日下显得有些透明,"我总觉得那个王官宝没安好心。"
卫暄没答话。
"卫主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助理小王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王总已经在斋堂等您了,特意嘱咐我带您从侧门进去。"
卫暄点点头,跟着小王绕到寺院西侧。路过放生池时,池水突然翻涌,几条金鱼肚皮朝上浮了起来。
苏以凡倒吸一口凉气:"道爷,这......"
卫暄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水池,继续向前走去。
斋堂设在寺院最幽静的后院。推开雕花木门,檀香混合着素斋的香气扑面而来。王官宝正坐在主位,见卫暄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恭喜!才三天播放量就是百万级别的热度了!"他热情地握住卫暄的手。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卫暄腕上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
王官宝似乎毫无察觉,笑着介绍在座众人:"这位是民俗学会的教授,这位是宗教局的主任......"
卫暄的目光却落在斋堂角落的阴影处——那里站着三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昨晚出现在酒店的红衣小女孩、老伯和湿发女鬼。他们冲苏以凡比划着手势,似乎在警告什么。
苏以凡见卫暄微微转头看向自己,露出一脸茫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喝一杯?"王官宝的声音将卫暄的注意力拉回,"接下来的直播场次,您看一下这样安排可以吗?"
卫暄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眼中的冷意:"王总安排就好。"
王官宝哈哈大笑,脖子上的佛珠随着动作晃动。
午餐后,王官宝兴致勃勃地带着卫暄前往几处准备直播的凶宅。烈日当空,蝉鸣聒噪,但踏入那些宅院时,却莫名感到一丝阴冷。
第一栋是城郊的一处民国老宅。推开斑驳的铁门,院子里杂草丛生,几株枯死的槐树扭曲着枝干,像挣扎的人影。宅子外墙爬满了枯萎的藤蔓,窗户玻璃早已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来人。
"这里最有名的就是'井中女'的传说,"王官宝搓着手介绍,"据说每到子夜,井里就会传来女人的哭声。"
卫暄走近那口被铁链锁住的老井,俯身查看。井沿上刻着模糊的符咒,锁链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苏以凡飘在他身后,突然"咦"了一声:"道爷,这井底......"
卫暄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
第二栋是市中心一栋废弃的公寓楼。电梯早已停用,他们沿着漆黑的楼梯上行。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抓痕和褐色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
"九楼最邪门,"王官宝压低声音,"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家五口,一夜之间全部上吊自杀。"
推开902室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几根断裂的绳索还悬在房梁上,地上散落着已经风化的小孩玩具。最诡异的是,客厅墙壁上挂着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镜面上用红色颜料写着歪歪扭扭的"救命"二字。
卫暄的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印记上——那是一个用血画成的古怪符号,已经干涸发黑。
最后一站是城西的一栋独栋别墅。与之前两处不同,这栋房子外表崭新,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但莫名给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这里最特别,"王官宝神秘地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每个住进来的人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困在镜子里。"
卫暄踏入客厅,立刻注意到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大小不一的镜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无数镜面间反射,形成令人眩晕的光网。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中央一面等身镜,镜框上雕刻着精细的恶鬼图案。
就在卫暄靠近那面镜子时,他腕上的铜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镜面泛起细微的波纹,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绝不是卫暄自己的倒影。
王官宝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异常,还在热情地介绍:"我们计划明晚的直播就从这里开始,观众一定喜欢!"
回程的车上,王官宝接了个电话,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出了点状况,"他挂断电话后勉强笑道,"可能需要调整直播顺序。城郊那口老井......刚刚有工人报告说,锁链不知被谁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