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艾斯区灯火通明。
这已经是闻一鸣踏入的第三处房产了,应昭以后要是懒得上班了坐在家里收租也不会饿死。
此处的装修更加精简,面积也小了许多,是公寓的最顶楼,闻一鸣四处逛了逛,发现只有一间卧室,像是因为懒得接待客人所以打通了墙壁,拓宽了客厅的区域。
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酒倒是有好几瓶。
闻一鸣随手掏了瓶度数不高的甜酒。葡萄酒的气味带点青涩,他倒是不见外地自饮自酌起来。
严格来说患者忌饮酒才对,但是闻一鸣什么时候听过医嘱。
应昭摆弄着刚送来的冷冻箱,这俩半斤八两的家伙理所当然地不遵医嘱,本来应昭的身份应该是被叮嘱的患者家属,可是家属跟患者一起胡闹怎么办?理所当然的被好一顿批评,电话就放在桌子上,开着外放,两人都离得很远,一个喝酒一个拆箱。
夜晚于此安眠。
应昭挤掉注射器里多余的空气,朝闻一鸣伸出手,整个过程比起上次顺利了不少。
青紫色的血管顺着指尖往上延伸,平白碍了应昭的眼,他学着闻一鸣那样揉弄着他的手心和指腹,活像看见新鲜玩具的猫咪。
透明的注射器在黑暗中折射出水光,记忆实在是久远,却又在这一片带着气味的共感中沉沦。
时至今日,闻一鸣总算是闻到了一次世俗意义上好闻的味道了。
这代表什么呢?他想着,又或许其实什么都没代表,感官上蔓延的甜味比口中的葡萄酒还要甜上几分,他看着应昭,下垂的眼总会造成这人温顺的错觉,更何况闻一鸣总是在别人都下意识畏惧应昭的时候格外注意他的皮相。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皮相吸引了那么多人……是吗?
闻一鸣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走错了还是走对了,他将选项全部交给了应昭,没有输,但也没有迎来张牙舞爪的偏爱,应昭在他面前总是警惕着,总要逗一逗才肯放松神经任撸任抱,他总是被应昭询问,亦或者被称之为讨要,这是缺爱的一部分,在这方面闻一鸣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但是总之……总归。
“我爱你。”
他看见应昭的瞳孔缩了缩,这是比之前更加平淡,更加认真的一句话,闻一鸣似乎总是习惯用花言巧语包装话语,可是那句话本身的意思,就只是如此简单的事实。
青色的眼睛好似下了一场大雨,雾蒙蒙的,他却露出了那样的神情。
好似一切都任人采撷。
只要触碰就能得到。
应昭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他张了张嘴,气音从喉咙逃逸,这应当是应昭所期待的,不只是这一天,还会是今后无数次。
“我也爱你。”他的声音如此沙哑又缓慢,“……以后……也要跟我说。”要说很多很多次。
浓稠的夜色是最好的调味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