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您先忙。”
话音一落,杨政刚也转头出去了,茶水间里尴尬的气氛这才消散开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姑娘才捧着一杯新的茶水进来,喻嘉时见状立即起身接过。
“谢谢。”
那小姑娘估计刚刚被吓得够呛,这会儿战战兢兢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听见喻嘉时的道谢声时,眼里都是惊恐。
“没事了,你去把手腕上的烫伤处理一下,万一留疤不好。”
小姑娘看着喻嘉时,又看了看那杯茶,眼眶有些微微的红。她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跑开了。
喻嘉时寻思着对方估计是在生他的气,毕竟要不是因为他,人一小姑娘也不至于遭此无妄之灾。
坐回沙发,喻嘉时喝了口她送来的茶。这一回的水没那么烫,温温的刚好入口。
他在茶水间里坐得许久,直到那杯茶见底,仍不见刘向春的身影,也不见再有别的人进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喻嘉时突然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但他的眼皮子太沉重了,根本睁不开。
他昏昏沉沉地想,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疯了吗?怎么能做这种事?”
“有什么不能的?卫意不过是一个代号。既然洪崖喜欢这一款,这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将来把他推上去,华禧的投资我们一样能拿!”
喻嘉时脑子里混浊得像一团浆糊,他分明听见了争吵声,却怎么都无法理解他们所说的话。
仿佛就只能听见一个声儿。
那两个声音争执了许久,但后面的喻嘉时已经听不清,他陷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那浪潮将他打湿,将他淹没,他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看见那道红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向他走来。那人拿着巨大的锁链,扣住他的手,锁住他的脚。
那东西仿佛有千斤重,他想抬头去看那人影,却怎么都抬不起头。
那人喑哑的嗓音在他耳边炸开,带着桀骜的笑,又像世间最深的恶:“璇玑剑仙想逃到哪儿去?”
“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孽障,你杀了我。”
喻嘉时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沉重又带着忍耐。不知究竟在忍耐着什么,是痛苦?还是欢愉?
“只要你灵魂不灭,我会寻到下一世。生生世世,休要妄想逃离我。”
他猛地翻身,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叮当直响的锁链,想要逃开。
一道巨响和钻心的疼痛将他从梦魇中唤醒过来,喻嘉时睁开眼,却被眼前白茫茫的光晃了眼。
他晃着脑袋,却无法聚焦视线。他好像从床上摔下来了。心脏跳得格外猛烈,像是要冲出胸膛来。
他痛苦地小声咆哮着,被突然到来的猛烈信期折磨得痛苦不堪。
混乱之中他艰难凝神——信期分明不是最近。
他想起那些声音,想起那姑娘的神情,想起那杯茶。
被人用了药。
是谁?刘向春?还是杨政刚?
短暂的清明又被扑上来的浪潮扑灭,喻嘉时浑身发颤,双眼通红。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猛烈的信期。
满屋都回荡着他信息素的味道,他想要抑制剂,也不希望任何人靠近这个地方。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门锁咔嚓打开的声音在喻嘉时此刻敏感的听触觉中格外明显,他吓得直往角落里钻。
可不管他钻去哪儿,这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却掩盖不了。
洪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就被这浓烈的omega信息素震住了,他狭长的双眸微凝,黑色的瞳仁里闪过的却是一时不悦。
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猜不到有人往他的床上塞人,偏偏也在他的易感期。
他本想把门关上,然后扭头就走。
但紧随着浓烈信息素带来的冲击变缓下来,一股熟悉的气味却让洪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像走在被雪覆盖的松林间,雪地上落了几支折断的松枝,不知被谁燃烧后,还混着点冰凉的奶香。
而在松林的尽头,是一间竹屋,竹屋里弥漫着他最熟悉的乌木焚香味,似有若无地往雪林里漫。
洪崖像着了魔一样,他忍不住迈开腿,顺着雪道走向那间竹屋,他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
是让他魂牵梦绕,从上一辈子追到这一辈子的人。
他走进竹屋,看着坐在竹屋里正在削木剑的仙者。
他失神地叫着一个的名字,声音又轻又低:“璇玑。”
像是怕把这场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