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想清楚了。
侯爷能来,是意外。
侯爷不来,才是常态!
这一个月,月盈也没有闲着,她白日里去药铺当学徒,晚上玉樣会派马车去偷偷接她回来。
一般学徒都是住在药铺里的,只有月盈才会晚上回家。
其他学徒都还不知道月盈的身份。
药铺的管事帮月盈做掩护,告诉其他学徒,月盈家里有病人需要伺候,所以她每天晚上必须回去。
这天,林嬷嬷忽然来看月盈,月盈却不在。
玉樣正好跟着马车一起去接月盈,她也不在。
林嬷嬷进了府里,正好听到和曦园外的两个丫鬟在说月盈的闲话。
红芙和绿锦原也是林嬷嬷选来伺候季徐冲的,红芙写得一手好字,绿锦擅唱曲,两人容貌皆是不俗,只在书斋伺候,更没做过什么粗活。
一般玉樣有事也不敢指使她们。
月盈听说了她们的来历后,只当她们不存在。
也因为红芙和绿锦早把自己当做季徐冲的房里人,在她们眼里,月盈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总觉得月盈低她们一头。
林嬷嬷听到两人在月盈的闲话,气得脸都青了,她将红芙和绿锦唤到身边,仔细询问。
红芙和绿锦为了保命,将月盈去药铺当学徒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们两个以为,林嬷嬷听了这个消息后,怒气会转移到月盈身上。
可是她们错估了月盈在林嬷嬷心中的地位!
这天月盈跟着师父一起去山上采药,学习如何辨认药材。
她回得晚了些,衣服和鞋面上都沾了些泥。
脏兮兮的月盈走近屋内,却见林嬷嬷坐在屋里等着她。
月盈吓得气都不敢大喘,睁大一双圆圆的眼睛,等待挨骂。
林嬷嬷看她这受到惊吓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
月盈见林嬷嬷没骂她,便乖巧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她才顺着林嬷嬷的视线,扭过头,看见了跪在墙角边的红芙和绿锦。
林嬷嬷看向红芙和绿锦,眼神凌厉如刀,“你们两个,还不滚过来向姑娘认罪?”
红芙柔弱不堪,哭得狼狈;绿锦吓得面无血色。
红芙跪到月盈面前,哭泣求道:“奴婢今日犯下大错,不求姑娘原谅,但求姑娘看在我们同是伺候侯爷的份上,跟嬷嬷说说情,不要把我发卖出去。”
月盈见她们哭得可怜,小声央求林嬷嬷:“她们已经真的知道错了,嬷嬷给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林嬷嬷叹她年幼,不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却又不好当着丫鬟们拂了她的脸面,只对那两人说:“既然姑娘心善,已经原谅了你们,我一个当奴婢的,也不能不听主子的吩咐。但是你们两背地里编排主子,德行有亏,不配在书斋伺候笔墨,从今日起便去外院做杂役吧!”
月盈被林嬷嬷这气势,吓得瑟瑟发抖,更加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嬷嬷为了挽回自己在月盈面前的印象,收敛怒容,笑容温和慈祥起来:“侯爷最近公务繁忙,不能来看姑娘,特意吩咐老奴前来伺候,问问姑娘可缺了什么?”
月盈虽然拥有绫罗绸缎,珠宝无数,但这些东西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属于她的银子,她赏给了玉樣,人她拿去给她姨母看病。
这阵子,同学们都互相请客吃饭,只有月盈没请客。
她原本想在府里带些点心去,可府里的点心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带过去,怕引起同学的怀疑。
她垂下头,紧张地说:“嬷嬷,我想要十两银子,可以吗?”
林嬷嬷愣了愣,忽然对玉漾说:“姑娘房中的拔步下柜子里,有一匣子打赏人的碎银锞子,还有一匣面额一百两的银票,总计万两银子。玉漾,你没告诉姑娘吗?”
月盈看了看玉樣,玉漾没告诉过她,但她也没主动问过。
林嬷嬷见玉漾只是愣住,并不反驳,于是更加生气:“好啊,玉漾!你如今的差事,当得越来越好了!连姑娘缺银子都不知道。”
玉樣大惊,连忙磕头请罪。
月盈害怕玉樣也跟那两个丫鬟一样被罚,立刻陪着玉樣一起跪下请罪:“不是她的错,是我没问过她。再说,她也不知道我缺银子。嬷嬷,我手里还有些干娘送来的上等丝绸,我不缺钱用,只是那些东西是我干娘送来的,我不舍得将它们拿去当铺。”
林嬷嬷赶忙扶起月盈,“幸好您舍不得卖了。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武陵侯府唯一的女眷还要靠着典当来维持生计,那才是闹了大笑话!”
月盈垂下头:“嬷嬷,我错了。”
“若有错,也只有一条。”林嬷嬷轻轻拍着胸口,道:“姑娘,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向我行礼下跪,否则就是老奴的罪过了!”
“好,我听嬷嬷的。”月盈高兴极了,看来林嬷嬷是不会追究她身上还裹着泥的过错了。
林嬷嬷笑着看看月盈,又面无表情的吩咐玉樣:“将这两个碎嘴的丫头,配给外院看门的小厮。你自罚三个月俸钱,自省罪过。”
那两人也不敢再求情,配给外院小厮总比卖去勾栏里强,她们给月盈磕了个头,便跌跌撞撞的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