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急?听你爹说你惹了陶女郎不高兴,昨夜我便想来登门道歉了。”谢娘子声音细弱温和,说话便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咳嗽声浑浊无力。
见谢娘子这般柔弱,陶家夫妇更是不知所措了,一路忙活帮她搬开前面的物件。
“娘子相公别管我,我可以绕过去的。”
谢娘子刮了一眼谢珏,谢珏伸腿踢了一脚谢阿宝,谢阿宝连忙去拦着陶家夫妇不让他们忙活。
偏屋内陶家三姐弟跟着一起趴在门上,陶瞻糯声道:“谢郎君的娘亲好漂亮呀。”
陶真点了点头,“昨儿我就想说了谢郎君长得真好看,陶乐你捡到宝了。”
陶乐不想再看直起身子走到一边坐着,面上稳重心里却忐忑不安。爹娘昨日说了要帮她退婚,今日人家找上门来,不知还是否照做?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院子里围满了人,陶家三姐弟听不清在讲什么,陶真带着陶瞻也偷偷围了上去。
不一会两人跑了回来,“好是奇怪,不是来提亲的吗?那道士为何摆起了香烛符咒?怪渗人的,不看了不看了。”
“什么?”一直歪着耳朵偷听的陶乐也是一头雾水,还没想明白房门就被敲响了。
张兰在外头道:“乐儿,出来见见谢娘子与谢郎君吧。”
陶乐不情不愿推开门,只见谢娘子被谢珏扶着站在门外不远,谢珏脸上是从容不迫的稳重。
“爹娘,这是怎么了?”陶乐躲在张兰身前,她闻到了烧纸钱的味道。
陶家夫妇二人面上有些尴尬,像是在隐瞒什么。
“你就是乐儿吧,来让我瞧瞧。”谢娘子伸出手,陶乐小心将其握住,入手冰凉,皮肤干燥松弛如皮包骨,感觉稍微用力都能将其碾碎。
谢娘子眼中欣喜地点头,略有惬意道:“珏儿性子不好,惹你不高兴了,是我的不是。”她看了眼谢珏道:“还不道歉?”
谢珏大大方方道了句对不起,将陶乐吓得心跳停了一瞬,肩膀抖了一抖,眼中是不知所措。
“不...不敢,并没让我不满。”
“那便好。”谢夫人温柔道:“那你觉着珏儿怎么样?”
“谢郎君——”陶乐看着谢夫人温柔似水的美眸,当着别人娘亲的面她怎么都说不出不好的话,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牙缝里挤出话,“一表人才...”
“那你可喜欢?”
这么直白的话语让陶乐愣住了,直直道:“喜欢?我不喜...”
“她说她喜欢!”谢珏立马高声打断,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夺过下人捧着的金簪,直接伸手叉进了陶乐挽起的发中,用力到陶乐的头都被戳得歪了一下。
嵌了绿松石的金簪缀着的几颗珍珠在陶乐耳边晃悠碰撞出脆响,这代表了双方都同意定下这门婚事。
“礼成!”
“恭喜恭喜!”
谢娘子不满地眼神被谢珏打诨敷衍,道士端了个粗陶碗走向如受了惊天霹雳呆愣在原地的陶乐。
陶乐连忙伸手去拔簪子,被谢珏猛地握住手腕,他咧嘴森森笑道:“没听到吗?礼成了,你可不能反悔了。”
陶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珏正要脱口大骂,旁边幽幽伸出一张碗,里面晃着黄黑透亮面上还飘着焦黑纸碎的水。
“女郎,请将这符水喝下去。”
陶乐满脸疑惑地看向谢珏与谢夫人,一人幸灾乐祸,一人温柔鼓励。
她看向道士问道,“这是什么?”
“符水呀。嗓子好点了,耳朵就坏了?”谢珏端过符水,在手里晃了晃让里面沉底焦黑的符纸被摇匀在水中,“自从与女郎有了婚约后,我如那些郎君一般总是遇到倒霉事,但我又实在舍不得温柔体贴的陶女郎,所以便请大师来帮忙。”
道士见谢珏看来,连忙接着道:“是是,女郎喝下黄符水,必定能压住煞气,与谢郎君之间便能安宁。”
众人皆伸头看向这处,有些人点了点头认同这种做法,陶家夫妇互相看了眼,陶乐确实克夫克得厉害,方才谢娘子也说明白了,这符水不会有什么坏处,不论二人成不成婚这对陶乐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谢珏见陶乐脸色变得很差,凑过去低声道:“这就叫咎由自取。”
他不顾陶乐意愿便将这碗水凑到她嘴边,挑着眉示意陶乐将其喝下。
众目睽睽之下,陶乐不能说克夫之名都是自己弄的,她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抿着嘴往后弯腰。
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的后劲,将她的嘴往碗边送,两人之间双目对视冒起了烟火味。
耳边听到有人艳羡道:“真是亲密啊。”
她侧脸躲避时符水洒了一身,嘴唇不慎沾了点焦糊苦涩味,她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嘴。
“你若这般不愿便罢了,我命硬,最多也就断条腿罢了。”谢珏见状收回了碗,结果碗的另一端被一只手抓住了。
陶乐轻笑道:“既然如此,这符水不应该是我们两人都喝才最有效吗?”
谢珏变了脸色连忙想收回手,却不妨陶乐一步上前猛地掐住他的脸,在他被惊吓住时一把夺过碗直接往嘴里灌。
焦臭溢满口中,他被呛得连连咳嗽,从鼻中也喷了些出来,鼻中一股烟熏味。
“你——”
他瞪着眼抬头时,见陶乐端着碗仰头直接将剩下的水喝了个干净,水流从嘴边溢出流入颈间衣领。
陶乐喝完后用狠劲擦了一把嘴,“知道吗?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珏脸色变换了几番后,切齿道:“多谢陶女郎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