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应急灯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切割着二楼走廊死寂的空间。
门内门外,一板之隔,两个男人在暴雨的喧嚣中陷入一种无声的、充满张力的僵持。
陆昭棠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因脱力而微微颤抖,掌心却死死攥着那个磨砂黑的U盘。
冰冷的金属外壳和那行“证据链3”的熟悉字迹,如同烙铁般灼烫着他的神经。
母亲留下的东西……需要江砚白的虹膜才能打开?这荒谬的关联像一团乱麻,死死纠缠着他混乱的思绪。
门外,江砚白沉重的呼吸声似乎平复了一些,但那股冰冷而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并未消散。没有敲门,没有催促,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江砚白,”陆昭棠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尖锐,“我凭什么信你?虹膜?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它交给你,然后看着它被‘格式化’?像处理垃圾一样被你的‘无菌系统’彻底抹掉?!”
他的质问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浓浓的不信任和绝望的固执。
门外沉默了片刻。
江砚白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调依旧是那种极致的平静,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信不信由你。”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清晰而疏离,“它在我手里,至少能保证不被某些……心怀叵测的第三方利用。在你手里……”他刻意停顿,带着冰冷的警告意味,“……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暗河’的嗅觉,比你想象的更灵敏。”
“暗河”!
这个冰冷的词像毒蛇的信子,瞬间刺入陆昭棠紧绷的神经!
华尔街那条深不见底的金融暗流,盘踞着无数贪婪的鲨鱼和阴险的操盘手。它怎么会和母亲的U盘扯上关系?江砚白是在危言耸听?还是……这U盘背后,真的牵扯着更庞大、更危险的漩涡?
巨大的危机感和对母亲遗物的保护欲在陆昭棠心中疯狂交战。
他攥着U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不!他不能交出去!这可能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线索!是他十几年痛苦唯一的解药!他必须看到里面的东西!
“麻烦?”陆昭棠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我陆昭棠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有本事,你现在就破门而入,从我手里抢走它!看看是你这‘无菌堡垒’的安保快,还是我把它吞下去、让它彻底消失快!”他一边嘶吼着,一边下意识地将攥着U盘的手往嘴边送,做出一个极端威胁的姿态!
尽管他知道这很幼稚,但这已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玉石俱焚的筹码!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到极点的瞬间——
“滴……滴滴滴……”
一阵极其微弱、却在此刻死寂中显得无比清晰的、如同电子表闹铃般的声音,突兀地从门外响起!
声音不大,节奏短促而规律,带着一种机械的冰冷感。
陆昭棠的嘶吼戛然而止!他猛地屏住呼吸!门外……那是什么声音?
紧接着,是更加清晰的异响!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闷哼!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连那微弱的“滴滴”声也消失了。
门内,陆昭棠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发生了什么?!江砚白怎么了?!他是在耍诈?还是……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愤怒和对抗。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没有刚才那冰冷的对峙感。只有窗外依旧狂暴的雨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绝对死寂。
刚才那声闷响……是什么?
“江砚白?”陆昭棠试探性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门外,一片死寂。
“喂!说话!”陆昭棠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