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必不能重蹈覆辙。这次,就换他来守护他们吧!
清晨阳光,像熔化的铁水一样艳红,喷薄而四射的光芒,落在远方的山脊上,照亮去往的方向,谢悬率先迎着朝阳冲了出去,踏上那条熔金铺就的道路。
…………
三日后,醴丰县。
醴丰县城地处于青氲山势力下南闾国边陲,再往北过去几十里,就到了西阊国最东南端壶阳县。
南闾、西阊一衣带水,往来频繁,又同归属青氲山势力,多年来相安无事,
南闾国在醴丰县重金造了一座官办谒舍寅宾馆,用以接待两国官员、贵宾驻旅休憩。
寅宾馆甲字壹号房内,一面水镜立于正中。
镜中倒映之人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身披孔雀蓝团花丝绸大氅,头戴金玉掐丝冠,脚踩步云嵌宝履,周身花团锦簇,富贵逼人。
谢悬越看越觉得还是这幅样貌顺眼。
上辈子要学人做什么谦谦君子。人活一世,就该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门外弟子敲门禀报:“大师兄,醴丰任县令备下宴席为您送行,人已在轩宝阁等候。”
谢悬问道:“那姓魏的县尉来了没?”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推门而出。
醴丰县的县尉是他强行变更行程的目的,也是苦思百年的破解之法。
上一世谢悬按照莫谦安排的行程到八角渡口登船去西阊,中途遭遇一场两家争井纷争。彼时谢悬年轻气盛,没见识过凡俗流毒的厉害,凭一腔意气去断人家是非,结果闹出了人命。
后来这些事被人抓住攻讦不止,掀出谢悬许多浮浪旧事,最后声名狼藉。
这一次可不会让某些人那么如意。
绕檐柱,穿回廊,一转过庭院,谢悬就遥遥望见轩宝阁外一众人殷殷等候。
正是本县任县令,领着衙官数人,并五七乡绅。
在元界虽有“府县不行仙门令,仙门令不下王庭”之说,行修界与凡俗并举、互不相扰之道,但仙门中人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手段,凡俗中谁能不拜服,心生向往。
对任县令这样底层官员来说,能遇到一个普通仙门弟子已是难得,何况谢悬这种一门首徒、未来掌门,那还不得赶紧巴结好。
若与对方交好,日后带挈族人后辈出一个仙门弟子,整个家族都能跟着鸡犬升天。
最不济给自己讨个延年益寿的丹药吃吃也好。
谢悬对此心知肚明,也不端着,疾行几步来到众人面前,互见过礼,便与任县令携手走进轩宝阁,推杯换盏间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谢悬告辞将行,任县令兀自依依不舍,扯着他必要再多留几日。
谢悬再三推辞笑道:“县尊盛情相留,感念在心,本不该相拒,奈何使命在身不便多留。待明年七月青氲山小试,悬将扫榻恭迎县尊。”
说着边向一旁魏县尉使了个眼色。县尉了然,也上前来劝说上官。
小试,即各仙门招纳选试稚龄幼童入门考察、培养,收作预备弟子以扩充门庭。是凡人得入仙门的第一步。
任县令听得此言,知谢悬应允他先前所托,又听县尉来劝,见好就收不在挽留。他本是一介寒门书生,十年苦读、宦海沉浮,因背后无靠山相依,兜兜转转几十载还是个县令,遂心灰意冷。
他有一妾室生的幼子,今年五岁,生得粉雕玉琢、冰雪聪明,凡人一见皆断言是颗仙苗。
任县令起了培养幼子的心,想送子入仙门,又怕仙缘浅薄白白蹉跎年岁,没想到举棋不定当口遇到谢悬,真正是瞌睡碰到枕头。
当下装作没看到谢悬与县尉的眉眼往来,送别后哼着小曲心情颇美地走了。
谢悬心情也颇美。
莫谦一见县尉随行,脸就黑了一半。
他心中暗笑,一面拉着县尉与莫谦闲谈,一面紧盯着其他弟子。
魏县尉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奉承着谢悬东拉西扯。三人各怀心思,一路谈笑风生地向八角渡头方向行去。
谈笑间,谢悬瞥见马厩边一个小弟子悄悄比了个手势。
他,笑得更开心了。
八角村万家那个刁横泼放的老妖婆,还有那五个狗儿子,给我等着。
老子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