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家主,你也是凭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的豪杰人物,怎的这般不懂权衡利弊?为了兄弟情义,搭上半生心血,真的值得吗?”
即便双臂折断,浑身狼狈,他依旧神色冷漠,维持着仅存的体面。
他道:“兄弟?你说的是我和那个沦落魔界的疯子?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情义!”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们师兄妹三人感情深厚,世人皆知。你师妹为了替你们的师尊挽回名誉,也为了给你们兄弟二人拖延时间,争取喘息的空间,不惜孤身前往补天,这份情义,感天动地。而你们兄弟二人因为想要向青氲山、向各仙门报仇而联手,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师妹高义薄云,所作所为无可指摘。”他唇角染笑,无不嘲讽,“不过,说我与谢悬感情深厚,简直就是笑话。倘若你昔日同窗成了一界之尊,你难道就不想攀附、利用一番?”
“哼,至于那个不孝不义的畜生,我与他之间有何情义?想当年我拜入师门,念在也算承过他的情,便处处忍让。结果这个蠢货愚不可及,别人随便挑拨离间几句鬼话,他就信以为真。与我事事针锋相对,还行事轻浮浪荡,被人抓住把柄,拖累我师门至此。他该死!”
“所言极是!郎家主,既然你我二人目的本就一致,还执着什么?不如携手并肩,共同除魔卫道,匡扶源界正义。事若成,必成千古佳话,留名青史!”
他的嘲讽,将嘴角咧到极致,甚至透着几分诡异:“我现在是你们的阶下囚,对付魔君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杀了他,你们难道还能放过我?”
“不能这么说,此事若成,家主与令师妹都是力挽狂澜,拯救源界于危难的人物,注定万年流芳。届时,整个仙界都会铭记二位的丰功伟绩,谁又敢对您不敬?”
“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
……
…………
待周遭恢复平静,他依旧躺在糟乱的草堆上,望着月亮,望着天,心中反复体味着自己方才说的话。
那些话,他平素未说过,也曾强迫自己不准深思。
但其实,从拜师的那一天起,他便清楚,一根名为“嫉妒”的尖刺,早已狠狠扎根心底 。
谢悬为什么就这般幸运,不经诸般苦楚,便的掌门青睐收为亲传?那就是个无心无德的蠢货,凭什么得到师尊袒护,连自己也需沾他的光才能如愿!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要一味忍让!
凭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争,到头来连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保不住!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凭什么躺在这儿,丹田破碎、肢体残废的人是他!
痛,痛啊!
娘亲,我真的一直都在勇敢、坚定,也无论何时都尽力保持正直善良了。
可是,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终是一场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