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砚回的求职进度可以说得上是十分不顺了。不管是结构化面试还是无领导小组讨论,都不是她擅长的。她的反应其实不是很快,应变能力也有限,这些超出她认知的东西她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思考。在各大知名企业的校招竞争中,学历也并不能给她加多少分,毕竟同场竞争的也几乎都是985211,要么就是名校海归,硕博更是屡见不鲜。
“这不行啊。”陆沉星懂,她是那种很擅长面试的人,在哪个环节都足够闪亮,也足够有经验,几句听下来就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她不得不承认,黎砚回在学校再优秀也不能规避她在那些群魔乱舞的强竞争场合的劣势,“再练习也比不过那些早有准备的面试达人的,这些知名企业可能不太适合你。有试过更偏技术些的方向吗?”
当然也有,互联网大厂的数据分析、用户研究、新媒体运营、产品经理也都投过,但基本都卡在笔试了,她统计学的背景也只能看懂其中三分之一的数字题,技术专业向的却通常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已经在刷题了,技术知识在学SQL和Python,但这些都没有这么快。
“等等,我好像知道问题在哪里了。”陆沉星听完了全部,敏锐地抓住了核心,“你投的太杂了,什么都准备就等于全部白准备,是时候决定一下专攻方向了。”
这个道理也很好懂,黎砚回投过各大外企民企互联网企业的所有非硬核技术类岗位,从市场营销到电商管培到新媒体运营到数据分析,什么都有,每一个岗位考察的重点都不一样,她什么都学了点,却也什么都不精,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陆沉星帮她做了梳理,把所有她能投的岗位都列在纸上,让她先划掉不喜欢的。
黎砚回对每个岗位都做了研究,基本的认知倒是十分清楚的,她犹豫着划掉了其中一半,并给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是专业壁垒太高,有些是对沟通的要求太高,有些是她本人并不那么喜欢工作内容。陆沉星认真地听了,心里松了口气,这说明黎砚回是有思路的,她只是太急了,越急越匆忙也就越容易乱了阵脚。
在剩下的岗位里,陆沉星帮忙做了归类,再匹配行业和领域,重新做了一张目标表。大体是以数据分析师为第一目标,下面再分三类,第一类是咨询公司数据科学家和分析师,第二类是大型私企民企的业务分析师,第三类是互联网企业的用户研究和数据挖掘,三类都是数据分析大方向,与黎砚回的学历背景匹配,但其中又根据公司和行业不一样存在技术要求高低的偏差。接下来是罗列企业,先划掉已经投过面过的大企业,增补了一批之前遗漏的企业方向。
“不是大厂就好,也不是小厂就不好。这就是螺丝钉和□□的区别,大厂稳定但可能永远只会做一个部分,小公司初创公司小但可能什么都要干,最后会做什么、能做到什么样都看缘分。”陆沉星总结道,“多投一些不大不小的公司吧,这个时间大企业应该都招得差不多了,不如多看看那些中型公司,五百人以上成立时间长的都可以看,目标是先拿到一个offer。薪资标准倒是不必太降低,你要相信你值这个钱!”
黎砚回拿着陆沉星最后给她整理的那张纸,眼神飘忽,对不上焦距,垂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我真的可以吗?”
声音低到微不可闻,但陆沉星听到了,她猛地拍了一把黎砚回的肩头,疼得黎砚回咧嘴:“当然可以啊!你可是黎砚回啊!”
黎砚回转头看她,她没有理解她是黎砚回怎么了。
“……”陆沉星跟她四目相对,沉默了片刻,破罐破摔地道,“你别管,我说你能你就能。”
“好吧……谢谢你,沉星。”
“加油啊砚回,一定会好的。”陆沉星的手落在黎砚回的肩头,用力地按了按。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她从未见过有什么事能难住黎砚回,也没有见过黎砚回这样迷茫无措的样子,像个普普通通的应届生一样,陷在名为前途的泥沼里挣扎。可那是黎砚回啊,是比我们都要优秀的黎砚回啊。她在心里把加油重复了好几遍,就好像这样就能把好运带给黎砚回。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复杂的心情,她只是觉得,她想看到黎砚回有更好的结局,她想看到她们都能越来越好。
面试说到底也是一场考试,黎砚回从来没有考过这么差的试。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分析,面试官问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想考察什么,他想要什么样的人,她本能的在题面里归纳总结找考试大纲,但有些人是有逻辑可循的,有些人却是没有逻辑的。
“你觉得你能给公司创造什么价值呢?”
如果你问个体对价值的影响因素有多少的话,应该没有合理的模型可以算出来。
“这份工作加班比较多,可能男生更合适。”
加班多少跟性别存在显著相关吗?
“你为什么觉得你值这个钱?”
怎么构建价值的评估指标体系呢?
“你对于我们公司来说是完全的一张白纸,培养成本很高的。”
这不是在看到应届简历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对不起,你没有我们需要的技术能力。”
那就把技术要求写在招聘需求上啊。
“你不觉得你的简历乏善可陈吗?”
那为什么要叫我来面试呢?
“冒昧问下,您家人是做什么的?家庭条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