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肆下班回家的时候也发现了楼道的灯修好了,她惊讶了一下。这个楼道的灯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坏的,她搬来的时候不过是有些灰暗,不知不觉的就一层一层地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整个楼都黑下去了,住户倒也不太在意,一直也就没人修。砚回的夜视能力不算很好,上下楼的时候经常踢到东西,赵肆便跟薛禾提了一回,薛禾应了,却也一直没空管,赵肆想着干脆哪天自己买个灯泡换下算了,不想今天突然地发现每一层的灯都修过了,亮得甚至有些刺眼。薛禾终于找到维修师傅了吗,她这样想着推开了家门。
外面是亮着的,家里却是暗的。极为少见的,外面的光亮透过房门在屋里圈出了一个框,人影穿过光影组成的虫洞,从那头到这头。赵肆放轻了动作,床上有隆起的一团,砚回应该是已经睡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摸了摸黎砚回的额头又往下摸了摸脸颊。黎砚回并没有睡得很沉,在她开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在她的手贴上来的时候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今天睡这么早吗?”赵肆问。
“有点累,就睡了会儿。你洗了澡来陪我躺会儿?”
“好,等一会儿,我就来。”
黎砚回侧身蜷在被窝里,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这个老旧的出租房不太隔音,一门之隔的卫生间里什么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水龙头放水的声音,牙刷在嘴里来回的声音,漱口的声音,拧毛巾的声音,然后是擦脸,上厕所,冲水……窸窸窣窣的是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花洒被打开,水花浇到地上,温度升起来后再淋到身上……
一样一样,清清楚楚。每一天,每一晚,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黎砚回坐起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双脚踩进拖鞋里,脚趾头动了动,在鞋里弓起脚背又松开,唤醒了双脚,招呼它们开始工作,再一次承担起整个人的重量。她今天很累了,走了很远的路,又站了很久,回到家换掉鞋子光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像灵魂卸掉了什么东西。
但她有些亢奋。好奇怪,明明身心皆疲,身体里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明明没有什么力气,心的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发出饥渴的信号,她迫切地想要拥有什么来抚慰枯乏的身心。
手心有些痒,从躯干里延伸出来、通过胸膛、通过手臂上的经脉传导到手心里的痒。
她站起来,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砚回?”赵肆惊慌地回头,规律稳定的水流声被扰乱了一下。
温热的躯体从身后裹上来,双手缠紧了她,吻落到颈后。
赵肆被这拥上来的力道推着往前踏了一步,抬手顶住了墙面,水流打湿了发。
“砚回?”
黎砚回不说话,把脸颊埋进她的肩背里,轻轻地蹭,轻轻地吻。心脏与心脏贴在了一起。
赵肆感受到了什么,她摸上腰间紧缠的手臂,逆着水流轻轻抚摸,带去安抚。她听见黎砚回的呼吸,重得仿佛掷地有声,一声一声,就在她耳边。
她轻轻挣了一下,转过身,把黎砚回揽进怀里。黎砚回顺从地倚到她的胸口,依然紧紧环着她的腰,倾洒下来的水花也打湿了她散落下来的长发,模糊了眼镜片,她看不清了。
赵肆一手抱着她,一手摘掉了她的眼镜放到置物架上,在她本能地闭眼睁眼的时候,收回手来。手掌轻轻落到脊背上,从上抚到下,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带到腰间的时候,引起了一阵战栗。黎砚回抬起头亲吻她的喉骨,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眸,清清亮亮。
喉头克制地滚动,吻却越发肆无忌惮。
她读懂了暗示,却还要礼貌地询问:“砚回?”
“嗯……”黎砚回松开缠在她腰间的手,抬起来环住她的脖颈,仰头与她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气息交缠在一起,搅乱了一切。轮到赵肆的手握住黎砚回的腰了,并且在哗哗的水声里越握越紧。
呼吸乱掉了。黎砚回急切地想要把自己融进赵肆的身体里去,也就不自觉地缠得更紧。
“砚回,松一下,我动不了了。”
赵肆轻笑的声音打断了黎砚回的意乱情迷。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姿态,羞窘地蜷了蜷脚趾,松开了手上的力气。赵肆揽着她,轻柔地吻她,哄她。安抚的吻并不深入,浅浅地落在唇上落在嘴角落在眼睑落在额头,一下一下,让她躁动急切的心放下来。
“不要急,都交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