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巫师和女巫出现在这个堆满货物的狭小车厢内的原因。
是的没错,她们被绑架了。
绑架犯图的好像不是她们的财产,而是她们的人。
这种毫无魔力的普通人,女巫一点火星就能烧死他们。
她正准备挣脱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却被巫师制止了。她靠在她旁边,微微低头靠近她耳边,怕惊到外面的人,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从下药到绑人的动作很熟练,是惯犯,我们先跟过去看看,一锅端。”
“嗯。”女巫停下挣脱的动作,偏头看见趟在她脚边四脚朝天的安德鲁。
她看着雪白肚皮起伏很微弱的猫猫,迟疑地用脚轻轻踢踢它,没有反应。
女巫:“?”
她加大力气,又踢了两下。
猫猫头随着身体摆动歪到另一面,还是没有反应。
“???”女巫惊疑不定,不确定地跟巫师说:“你家猫好像有点死了。”
巫师随意扫了一眼,语气习以为常:“是的,睡死了。”
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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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莉亚一开始并不叫蕾莉亚。
她没有名字,村里的女孩大多没有名字,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因为太过平常,所以也没有人质疑过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女孩没有名字。
蕾莉亚原本也没有质疑过,直到那天,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捡到了巫妖的命匣。
刚入冬的河水还没有全部冻上,但已经飘起了浮冰,河水应该是很冷的,但她的双手已经没有知觉了,所以浸在水洗衣服也并不是特别难受。
她必须要赶在中午前把衣服洗完,不然就没饭吃了,所以当那个古朴的匣子飘到她面前时,她并没有过多理会,随手一扬,把匣子推进,又继续埋头浆洗。
但匣子好像赖上她了一样,在河面上打了个旋,又被冰块撞了回来。
再次推开,再次回来……
第三次的时候,她终于不耐烦了,暴躁地把匣子捞上来,没有细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怕上面的水弄湿衣服,随意往宽大且满是补丁的衣服里一揣,然后继续洗衣服。
当那轮没有什么温度的昏黄太阳升到中天的时候,她终于把衣服洗完了。
冬天的衣服极厚,被水浸透后极重,她力气不够,拧不干,高高地堆在木桶里往下滴水,她熟练地把绑在木桶上的绳子套在身上,拖着厚重的木桶往村里走 。
大河离村子不算远,但她人小,所以这一段又很长。
积了雪又结冰的路面很滑,她走得很小心,也很慢,等她回到家应该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不过没关系,妈妈一定会偷偷给她藏一点吃的。
她抹掉睫毛上结的霜,继续走着。
终于,她到家了。
她看见她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有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她愣住了。
“作孽啊,都快生了。”
“是啊,看肚子这次应该是男孩。”
“是啊,太可惜了。”
“喝酒误事啊。”
“哎,怎么又打死了,以后……”
……
大人们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站在原地,什么都看不见,大人们的话语不读往耳朵里钻,被河水冻上的脑子艰难地理解着。
他们在说什么?可惜什么?谁被打死了?
她突然疯了一样推开大人往里闯,她的母亲倒在血泊里,挣大的眼望着门口的方向。
“妈……妈妈……”她的眼睛下意识挣大,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法理解,无法处理。
她跌倒在地上,机械地爬到母亲身前,探到母亲鼻子下的手颤抖不休。
站在旁边一身酒气的父亲一脚把她踹到墙边,咒骂着:“谁让你回来的……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打,轻轻碰一下就倒地上了……这可是老子花钱买回来的,该死的,蛋都没下一个就没了……”
“麻烦死了,你把这里打扫干净。”她的父亲终于骂够了,摇摇晃晃走了,聚在外面的大人也都散了。
她依旧蜷缩成在墙边,愣发愣的眼睛直直地看盯地那具躺在血里的尸体。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明明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妈妈还抱着她说要赶回来吃饭,衣服洗没洗完都不要紧。
那么温柔。
那么温暖。
怎么可能变成这个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冰凉尸体!
“不可能的。”她呢喃着。
“假的,都是假的。”
这是梦 。
对,这是梦。
她紧紧闭上眼睛,要赶紧醒过来,妈妈还在等她吃饭,要醒过来。
醒过来啊!!!
为什么醒不过来!!!
她疯狂掐着自己的手,掐破血肉,掐醒知觉,可还是醒不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眼泪终于无声无息地漫出来。
“妈妈。”
在巫妖命匣的暖黄色光芒里,她双手的血肉脱落,慢慢露出森森白骨。
她得到了自己的名字。
蕾莉亚。
巫妖蕾莉亚。
地上那个女人僵硬地爬起来了。
村子里的,村子外的,埋在地下的,不曾掩埋的,腐烂的,未曾腐烂的……全都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