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月不自觉地按上自己的山茶花胸针,冰凉的金属感让她恍惚了一下,她想起雾崎谈及沃克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倚在卡座里,指尖轻点杯沿,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舞台剧。
“因为败家犬始终就是败家犬啊。”他的声音轻得就像是一阵掠过废墟的风,带着近乎天真的残忍。
“让败家犬在某一瞬间——比如即将落幕的时候,实现梦想,虽然只是尝到了梦想的滋味。”雾崎曾这样歪着头对着她笑,发丝垂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诡谲的阴影,“但这样不也是一种仁慈吗……”
回忆里的声音还未曾散去,宗谷誉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感,像是在压抑某种情感:“歌子,你觉得,一个会把别人的软肋当成是玩具的家伙,真的会对你例外吗?”
走廊的灯光在他眉眼间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暗沉得可怕。
宗谷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压得更低:“这种以玩弄人心为乐的人,是不会突然对某个人真心相待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于苦涩的笑:“展露给人看的真心,也只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玩弄和欺骗。”
江霁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看见宗谷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指节都泛着青白。
“……算了。”宗谷誉忽然叹了口气,肩膀像是承受了无形的重量一般垮了下来,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在压抑某种翻涌的情绪。
“和你说了这么多,看你这模样,大概也是白说了。”
江霁月动了动嘴唇,那句“阿誉”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只化为一声轻叹,她看着面前的可靠前辈,走廊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将他眼底的疲惫映得分外明显。
她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因为自己和雾崎的事,他们几次三番地来劝说她,但最终都只能无功而返,既浪费大家的时间精力,也浪费他们的感情。
“没事。”宗谷誉笑了笑,伸出手,掌心在要触碰到她的头顶的瞬间明显顿了顿,最后还是移开,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那触感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不管怎么说,沃克的事,我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他很可能就死在那片废墟里了。”宗谷誉的声音柔和下来,像是暴风雨后终于平静的海面,还带着些许余波的震颤。
江霁月垂下眼帘:“……嗯,没关系的。”
那个外星不良少年,前不久还在宗谷誉发来的视频里裹着绷带,执拗地抓着他的衣角,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地说着“誉哥我错了”,现在应该正乖乖待在特殊病房里,接受外事科的调查吧?虽然免不了要接受处罚,但至少还活着。
“还有孩子们……”说到这里,宗谷誉的眼神骤然柔软下来,他拿出手机,将屏幕展现给江霁月看,上面是一群笑得开心的形貌各异的外星小孩,他们围着新买的食物和书本,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两张彩票的钱,我已经给他们了。”他的声音轻快得不可思议,“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能在地球上生活得很好。”
“谢谢你,歌子,沃克醒来后知道这件事,非要我替他向你道谢。”宗谷誉摇了摇头,无奈中带着点纵容,“现在倒是学会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