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张照片，江霁月的目光也跟着软了下来，听到自己做的事起到了作用，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看到照片里那些闪闪发亮的眼睛，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宗谷誉收起手机，再次抬起头时，他直视她，目光灼灼，变得无比认真，江霁月在他眼里看到了某种近乎于执着的关切。

“歌子。”他上前半步，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前辈此刻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下颚线绷得死紧，“我见过太多被黑暗吞噬的人，他们最开始都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就像飞蛾以为那团火是特意为它点亮的。”

“歌子，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很善良的女孩子。”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个音节都掷地有声，“不然你根本没必要做这些事——没必要加入伊吉斯，没必要去救沃克，没必要帮那些无亲无故的孩子们，更没必要……”

宗谷誉的目光扫过江霁月胸前那枚精致的山茶花胸针，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完。

走廊尽头隐隐传来工藤优幸的声音，他后退一步，身影重新隐入走廊的阴影中。

“但是，你的善良没必要浪费在那种……深陷混沌的人身上。”宗谷誉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他不值得。”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定地刺进江霁月的胸口，她下意识地抚上胸针，指尖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触感。

宗谷誉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

江霁月推开伊吉斯的门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街灯已经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水泥路上摇曳，她本应该去打个车直接回家——夏知已经发来好几条催她回家的威胁消息了。

只是因着心头翻涌的情绪实在是像塞了一团浸满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堵着她发闷，她还是决定先走一走，散散心。

东京还算得上是一个有夜生活的城市，虽然比不得某个凌晨三点还热闹的某星城，只是伊吉斯所在的位置略有些偏僻，所以这条只有她和路灯的街道，就显得很是寂静。

这是一条通往地铁站的小道，就像是被繁华遗忘的角落，最近的便利店招牌似乎都在几百米开外明明灭灭，自动贩卖机的荧光是这里唯一的色彩，偶尔有车从主路上开过，轮胎碾在柏油路上的声音很是沉闷。

江霁月低着头走着，偶尔遇到一颗挡路的小石子，便把它踢着向前跟她一起走，小石子被她一脚踢得咕噜咕噜滚出去好远，撞上路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她本不应该无聊到这种程度的。

但是此刻她的脑子里还回响着宗谷誉和工藤优幸的那些话——那些关于雾崎的警告，和他那些恶劣行为的控诉。

工藤优幸通红的眼眶，宗谷誉绷紧的下颚线在江霁月的脑海里交替闪过，那些警告和劝诫像钝器一般反复敲打着她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