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之事,离如今不过短短几十载,谁人不清?
那元氏本就是前朝开国将军,后来更是代代把持兵部和军队,培养出了一支著名的“元家军”。
这元家军当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到了朝代末年虽不复往日威风,却也个个忠肝义胆,不过这份忠诚是专属于元家的,所以朝廷也不是全然信任,于是在各地纷纷起义之后,元氏也逃不过跟随王朝覆灭的结局。
不过有传闻元家旧部还在,若不是元家没了后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恐怕朝廷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旧部挖出来。
可如今,却横空出世了一个后人。
众人看她的眼神突变,就连长公主也收起伪笑,严肃起来。
“二弟好像毫不意外。”她微眯双眼,问二皇子,“这侍从是你的人,恐怕早已将她的身份告知于你了吧?”
二皇子摇头道:“与其问我,你不如问问五妹妹,她整日里和元氏共侍一夫,怎会不知?可她好像一直瞒着我们……”
“非我宋家刻意隐瞒!”宋渊适时开口,“元姑娘自幼失去亲人,寄人篱下颠沛流离,老夫人可怜她才给她一口饭吃,当家养丫鬟留在身边,至于她的身份,她早已抛弃,所以五公主亦不知晓!”
抛弃?说得容易!
长公主若有所思,元氏孤女,这身份太过合适!若她为太子良娣,太子的皇位又添元氏旧部羽翼,自然固若金汤!
她这二弟若对皇位有所打算,恐怕也要一争了!
果不其然,二皇子开口:“既然元姑娘已委身于本皇子的侍从,不如今日就跟本皇子回王府……你看不上他,我作为他的主人,能否入了姑娘的眼?你放心,我定不会亏待你!”
冉松咬咬牙,这二皇子已然把他给忘了,跪了这半天也没让他起来。
更可气的是,眼看到手的鸭子被截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若元九璃身份曝光,不管她曾经是否委身自己,今后都不会再是自己的!
那些权贵不会在意她是否清白,只能看到她身后层层兵士。
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想将她失身之事散布出去,以此让她永远跟自己绑在一起!岂料她竟敢破釜沉舟……
不愧是元氏女儿!
他看向元九璃的目光中,夹杂着阴暗、愤怒……还有一丝钦佩。
“二皇子,小人不知她是那个‘元氏’,若是知道,绝不敢隐瞒!”
元九璃并未拆穿他,如今他在自己眼中,已无威胁,再不是什么东西了。
二皇子不耐烦抬手让他起来:“本皇子明白,之前的事便不再提了,如今她也算是你的人,该跟你我回去才是!”
“不成!”长公主立刻阻拦,“梁国公府的人,岂能由你说带走就带走!你不看世子的面子,难道宋相你也敢不理睬?”
二皇子一时语塞,“唰”地一声合上折扇,指着元九璃道:“说到底还是因你,好女不侍二夫,今日你就说说,到底选谁?”
元九璃不卑不亢道:“当年因我是女儿,又体弱常养在山庄中,所以才逃过一劫,然而彼时举目无亲在街上要饭,饥寒交迫之时,是得宋氏老夫人怜悯,将我留在身边……”
她这一番话动之以情,惹得一些人纷纷抬袖拭泪。
“为了报恩,无论是做妾还是做丫鬟,我甘愿留在梁国公府!”
“你……你可别后悔!”二皇子吹胡子瞪眼道,“我可是皇家,若许你王妃之位,你可别后悔!”
元九璃看着宋渊,深情道:“无怨无悔!我自被救那日,便立誓要侍候世子一辈子!”
众人默默无语,皆知元氏这等身份,宋相怎会让她长居于妾位,看来五公主和驸马很快就要和离了。
不过这两人亦是各玩各的,貌合神离,早日和离说不准也是好事。
“说得好听,你被救时才几岁,能有这等立誓的心智?”不远处萧玉容的声音响起。
她已换了身干净白裳,走起路来衣袂飘飘,额前一颗水滴状红宝石一晃一晃,衬得她肤白如雪。
宋渊立即道:“元姑娘,若你要报恩,该寻我祖母才是,是她救了你。”
元九璃被他拆穿,一时脸涨得通红。
倒是众人摇头,悄声道:“瞧这宋世子,竟这般怕公主,公主不来也不见他说什么,公主一来,倒跟着公主妇唱夫随了!”
“都是表象,不在公主面前装一装,公主回去不还得把气撒在他那妾室身上!”
长公主见二皇子未得逞,心中畅快,摆手道:“这家事还是回家关起门来说为好,今日便作罢了!”
二皇子不依不饶,给冉松递了个眼色。
冉松道:“一女侍二夫,该告到京中府尹处,让人来判一判才是!”
“告到父皇那里又如何?”长公主嗤之以鼻,“我朝以孝治天下,元姑娘既为报恩,又是为报宋老夫人的恩,此等大孝之举,还比不上什么贞洁重要?”
她巴不得二皇子将此事告到宫里,到时便可试探一番,看父皇会把元氏赐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