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月宫内,莲花灯甫一亮起,就被人接了过去。
侍女愕然一瞬,见到来人后回过神来,连忙低头叩首,请安的话尚未出口却被挥手制止。
溟虚一手持莲花灯,一手托着一碟酸杏脯,朝着梳妆台前乌发垂坠的窈窕身影慢步走去。
“阿笙。”捉弄心方起,便被那女子无形中识破。
“阿姐真是无趣,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
溟虚努着嘴抱怨,走到桌前,将杏脯放置在桌上,莲花灯交给侍女,自己随手扯了把凳子坐下,目不转睛盯着卸下脂粉的女子。
素面朝天依然不减温婉清丽,眼眸低垂,鸦羽似的睫毛挡住眼波流转,淡粉色的唇如同新鲜采摘下的芙蓉花瓣。
在万红争艳的妖界,她独独是那山巅一抔雪,只可远观。
“阿姐可真美。”
闻言,侍女垂首更深,无声中加快了替女子摘掉钗环的动作。
步摇落回妆奁的动静叫醒了溟虚,他收回目光,将杏脯推至女子手边:“阿姐快尝尝,这是我特意去凡人城镇给你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太子殿下对公主可太好了,这杏脯单单看着便叫人口舌生津。”侍女边说边取来银质果叉,放在女子手边。
与侍女的热切不同,那人只是不冷不热道了一句:“太子有心了。”
即使如此,溟虚脸上仍出现了罕见的赧然:“是阿姐对我照顾有加,我心里时时刻刻记挂着阿姐。”
余光掠过橙黄色的杏脯,灵漪倏然开口:“都退下吧。”
“都走吧。”溟虚站起身,自然地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绕到灵漪身后,捧起绸缎般的发丝,从头梳到尾。
“她们笨手笨脚的,哪比得上我心灵手巧,你说是不是阿姐?”
“阿姐,你知道我今天碰见谁了吗?天庭的二殿下之子,玄沧神君!”
“阿姐是不是不知此人是谁,正是那褚庭神君的堂弟,我与他一见如故。”
“阿姐不必忧心,我定在天帝寿辰之前将那褚庭神君的方方面面给阿姐打听清楚。”
不知想起什么,溟虚哂笑一声:“我阿姐性情好、样貌好,那劳神子褚庭神君若是胆敢对阿姐不好,我定饶不了他。”
听着身后人的自言自语,灵漪抿了抿唇,眼中却无波澜。
自琉璃镜中窥见所有侍女退出寝殿后,她单手伸到颈后,将散开的乌发收拢于身前。
“殿下。”
溟虚微怔,发丝触感柔顺微凉,像一尾滑不溜秋的游鱼,霎那间从他手中逃脱。
忙追问:“阿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灵漪敛起眉,嘴唇翕动几下,斟酌道:“殿下,您也出去吧。”
琉璃镜虽美,却易碎,如同这短暂的温情,尚且来不及牢记于心,便被无情捅破。
“阿姐,为何?。”溟虚颤声发问,手中握着的玉梳突然成了滚烫的木炭,让他一时之间丢也不是、拿也不对,双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阿姐,是不是我梳的不好?你告诉我,我马上改,你不要……”
“殿下,”灵漪微微偏过脸:“我不是你阿姐,你应当没忘吧?”
。
温热贴于颈侧,交颈厮磨,木兰香与旃檀香融为一体,既清幽又缠绵,宛如天作之合。
可莲玉没感受到半分浓情,只觉浑身僵直、汗毛倒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她恨不得将五脏六腑呕出来。
仿佛身上沾着一只浑身黏液、恶心至极、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蛞蝓。
满脑子都是事后用最老的丝瓜络狠狠搓洗每一寸被触碰过的肌肤,直至皮肉被蹭干净才痛快的念头。
察觉到唇下的肌肤有些抖动,不忍她同昔日凡间时得不到欢愉,褚庭耐着性子安慰:“莫怕,我怎么舍得伤你,乖一些。”
无耻。恶心。
莲玉唇边带着轻蔑的笑,尖牙狠狠咬住舌尖,用满口血气与穿心刺痛,抵抗撩拨带来的难以自抑。
她紧阖双目,掩盖住眼底几欲喷发的怒火,由着那人引着她一双手伸进散开的衣襟。
绵软的手从紧实的腰腹处划过,酥麻延伸到了头皮发梢,褚庭闭眸轻喘,难以抑制的燥热扰得他唇舌力度有几分失衡。
终是按捺不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唇瓣轻轻覆上濡湿的眼角,贴了贴。许久,依依不舍离开。
胸膛起伏渐缓,平息良久,肺腑中慢慢吐出迟来不知多久的话:“我定不负你。”
心门洞开,天光倾泻。
松开箍在腕间许久的双手,将人带入怀中紧紧环住。
胸膛上贴着的柔嫩脸颊一动不动,乖巧可人,再坚硬冰冻的心都被它捂热,化成一滩水。
修长的手指勾住腰间帛带,轻轻一扯,从头顶传来的低哑嗓音含着欲、带着火。
“我会让你快活的。”
帛带上缀着的金玉叮咚作响,被禁锢的法力得以重新运转的刹那,幽暗卧房内,一点寒光乍现,阴冷与炽热碰撞,隐没在皮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