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处理伤口,她真怕祝聿烧伤留疤,那么好看一张脸,要是真留疤,她对不起祝聿一辈子。
“肯定好痛是不是?我帮你擦药,然后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求求你,祝聿,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求求你,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为什么心痛?”
祝聿掀起眼皮,凌厉漆眸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目光强硬而不容置喙,仿佛猛兽盯紧即将掉入陷进的猎物。
陶峦瞳孔紧缩,泪水顿时滞在灰眸里,呼吸都快停滞。
心痛?
为什么?
为什么心痛?
陶峦,为什么心痛?
不是觉得要离开祝聿,逃离这一切痛苦的来源,你会好受吗?
现在呢,为什么他受伤你会痛彻心扉?
以后不在他身边,他也受伤了怎么办?
会不会有人心疼他,会不会有人求着要他去医院?
陶峦统统没法回答这些问题,只是头脑中稍微浮现祝聿痛苦的样子,她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瞧人吓傻的样子,祝聿叹息一声,不打算继续逼她,大不了就是躲在暗处守她一辈子。
他恢复云淡风轻状,拉紧她几根手指,凑到嘴唇前,轻轻吹着冷气。
“算了,以后别让我担心。”
这气吹去手背上火辣辣的刺痛,却在心间吹来更炽热的沸腾。
陶峦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目光不停扫视着祝聿脸上、背部和肩部处的伤痕。
她真的很对不起祝聿。
“那我给你涂药好不好?我会很轻很轻的。”她忍住哽咽,抽出手指,慌忙站起身来拿棉签。
祝聿捏住白皙脚踝,示意她别动,“我给你拿。”
她连忙点头,只要祝聿愿意擦药膏就好,让她看看伤口就好。
新的棉签放在她手心里,祝聿挤出一点烫伤膏,陶峦眼疾手快,迅速俯身去接,两人额头砰地撞到一起。
越急越出错。
她不禁哎呦一声,又赶紧闭拢嘴巴,疯狂摇头同时朝祝聿摆手,“我不痛我不痛。快,我帮你擦药。”
祝聿仰头,向她额头投去探究目光,确实没肿,然后抬手抹掉她脸上泪痕。
“不痛的,不会痛的,我会小心一些,痛你就和我说。”
她弯腰凑近了些,捏住祝聿下巴,满脸心疼又认真。
即使脸上有烧痕,依旧挡不住祝聿硬朗的长相。
一对野生眉狠戾冷冽,眉骨连接着高挺山根,两颗浅色黑痣刻在这完美弧度线上,锋利下颌向内收窄,隐隐透出几分不羁和野性。
偏偏这张凌厉面孔上生了一双澄水般勾人的眼睛,明澈透亮,如同暗含一隅清水。
陶峦朝他脸上吹着气,轻轻给他涂药,仿佛对待这个世界上最娇贵的病人。
“好乖,怎么会有这么听话的人呀,呼呼,给你吹吹就不痛,呼呼,等会还要我帮你看看背上的伤好不好?呼呼”
听她这哄小孩似的话,祝聿垂着眼睑,露出淡淡笑意。
谁会有他家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呀?
被凉水冲那么久,她指尖很冰,捏下巴捏得很紧。
看着小家伙蹙眉咬唇,哭到面红耳赤的样子,祝聿双眸透着难以言喻的疼惜,心里堵满各种情绪疏通不下。
人总是不能既要还要。
想她关心自己,又不想她哭到满脸通红。
终于把脸上伤口擦完,陶峦抬起小脸,冲着他咧开嘴,“好棒。”
“现在转过身,我帮你看看后背的伤口。”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会说话,教人情不自禁跟着她的话走。
祝聿点了几下头,背过去坐在她身前,两只大长腿随意往外伸展。
“那个......”陶峦垂头嗫嚅着,也不去看他脑袋,“你把衣服脱了。”
耳边传来他轻笑的声音,她更不敢抬头,盯着腿上的药膏一动不动。
听到布料摩擦的细碎声,衬衫从他身上褪下,他的肌肉不是单纯堆积在一起。相反,他个高框架好,肌群块垒明显,有厚度但不彪壮,线条流畅精致,从而导致肌肉刻度十分完美。
她偷偷摸过几回,肌肉质量也很扎实有劲,依照经验来看,绝对不是随便猛练就会出来的结果。
美中不足的是,背部有很多条老旧的长长疤痕,还有新生的大片红痕,有几处连肉都绽开,看得她触目惊心,差点呼吸不上来。
外人只看到他的风光亮丽,哪里晓得当年那个连一件合身衣服都没有的男孩。
更不用说,在身患狂躁症的程以迎手下,没人疼他,没人护他,怎么能熬过来的?
刚才那完全烧开的油,怎么会好受呢?
是不是忍惯了,连痛都觉得是习以为常了?
泪水又忍不住涌出来,她急忙去擦,要是滴在伤口处,祝聿肯定会好痛。
“手机给我。”
忍住泪,她朝祝聿伸出手心。
听到女人吸鼻子声音,祝聿默了瞬,压住喉咙里隐隐躁动的忧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伸过来的手臂几根青筋鼓起,同时响起他慎微的语气,
“是不是很难看,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