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夜和自己就离着这一面墙,她稍微动静一大,这边很容易被吵醒。
要怎么熬呢?
以后怎么数着日子一天一天过没她的日子?
没几十秒,她就彻底哭成泪人儿,脑袋埋进双腿膝盖骨,疯狂咬着唇不敢出声。
泪眼模糊中,他侧躺的身影如此孤寂凄凉,一碰到硬硬的床板,背部肯定会疼的睡不着觉。
更何况今夜动静那么大,他却睡得很沉,可想而知有多累。
陶峦努力站起身子,踮脚往门里走,缓缓靠近小床边。
即使在睡梦中,他眼梢中也隐隐透出一丝泪,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让人不禁为之心酸。
梦到什么?
失去她吗?
她俯身下去,唇角触碰到那一点湿润,又涩又苦。
心快碎成玻璃,扎得五脏六腑好痛。
祝聿,你也好痛的,对不对?
泪珠从脸颊滑落,滴在他眼角处,顺着眼眶融进,身下人似乎感觉到什么,但也许太困太累,脑袋动几下后继续入眠。
陶峦吓得不敢再动,只是盯着那张脸,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以及下巴。
继续吧。
继续纠缠不清。
她或许愿意痛的,痛着陪他。
片刻,她背过身离开房间,还不忘关上门。
黑暗卧室里,陶峦蹲坐在钢琴椅旁边一夜,咬着手背无声地哭,另一只手紧紧捏着那几张纸——她之前没有勇气去看的纸,落笔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墨滴在纸面上痛苦挣扎。
无数个“陶峦”铺陈在纸上,参差错落,纷纭杂沓。
最后张纸上只有一句话落在最下面:
“what do We mean to u?”
看到这句时,她几乎哭得遍体鳞伤。
清晨六点五十,天际泛出微微蓝灰,幽明澄净。
陶峦蹑手蹑脚贴了张便利贴在卧室门上,简单洗漱后往菜市场走去。
她平常买菜纯靠运气和直觉,唯独这次选择人多的摊子,对着手机上的攻略,认真挑着干净的好看的菜。
海鲜摊前,陶峦丝毫不嫌弃难闻的腥气,蹲下来比划着要哪条鱼,哪些虾,袋子要商家扎得紧紧的,生怕活虾会跳出来。
她在肉摊附近停留了好久,除了闻出没有臭味外,其他的一概分辨不出。
不过后面来了一位阿姨花时间挑了两斤肉,后面嫌弃价钱比别的摊贵了两块八,放下摆头就走。
陶峦直接上前要了这两斤肉。
她会煮的东西实在不算多,还要避免热油爆炒的菜,剩下的东西更少了。
算了算能有五个菜,陶峦走到水果摊买了些芒果,两手拎着重重的袋子上了计程车。
还有人等她陪着过生日。
门半掩着,她脚尖稍稍一勾,顺利从门缝里挤进去。
“你......”
祝聿系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瞧见她手上满满一堆东西,顿时变了脸色,横跨几步一手全部接过来。
“你说出去一会,指的是买菜?”
紧接着又放下袋子,蹲下来帮她换鞋,无意间看到手心勒出来的红痕,比粉红烫伤印子还明显,他蹙眉,“怎么不叫我接你?”
陶峦侧过身想自己脱鞋,明显是有意要避开。
“想给你个惊喜。”
“那也得去超市买,你哪能去菜市场。”祝聿不给这个机会,攥着小腿帮她脱鞋。
“听说会更新鲜。对了,晚上订了餐厅,中午我煮给你吃吧,做个嫩豆腐,小炒肉,蒸条鱼,炖碗鸡,再弄道虾仁蒸蛋,怎么样?”她会做的菜不多,能做的好吃的菜更少。
祝聿眸色发暗,沉默拎着菜进入厨房。
惹他生气了吗?
也是,他身处高位,这些家常菜或许连瞧都瞧不上,可她只会做这些菜。
“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再找个餐厅订,也来得及的。”陶峦紧随其后。
“没有不喜欢。”
祝聿关了火,锅里是熬好的红豆年糕汤,盘子一边摆着青橄榄炖雪梨。
陶峦看着锅里的东西犯难,今天又是过养生日子。
好想吃红油抄手和豆腐脑。
某人打开冰箱门,耐心把菜分门别类放进对应的地方。
“这些菜做法也很安全,不会有意外的。”她走过去一起收拾。
祝聿盯了她半秒,淡淡“嗯”了句。
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活阎王。
陶峦内心叹气,“早上是因为起得早,不想吵醒你。我买了芒果,等会切给你吃?”
“哦对了,这虾还是活的,老板说死虾不好,让我做饭前处理。”她转过头,满脸期待,“我不太会,你帮帮我吧。”
“好。”
他点头,神态依旧寡淡。
芒果也没用,她不死心继续尝试,“今天想做什么,我全听你的。”
“豆腐多少钱买的?”
仿佛充耳不闻,祝聿低头闻了闻袋子里的豆腐,大小和巴掌差不多。
“十几二十吧。”陶峦皱眉回想,不太确定这是买鸡蛋时付的钱还是买豆腐付的钱。
“怎么,是坏的吗?”她好奇凑上来,袋子中充斥浓郁豆味,不酸也不臭。
“买贵了?”
她转头,小心翼翼观察身边人神情。
“不算。”
所幸,他嗓音虽淡,眉梢却悄悄弯起。
“你之前说什么,全听我的?”
“只有今天。”寿星最大。
陶峦贴心补充。
“也够了。”
他右手护住陶峦额心,往后一推。
背后是很安心可靠的胸膛,陶峦还来不及出声询问,耳旁传来冰箱门合拢的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