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风穿过马车,吹得挂在车盖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坐在车厢里的沈棣华听到这声音抬起眼,透过被风掀起的灰帘看到了驾车的小厮正高举起马鞭 ,欲要下落。
“咻———”
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倏而响起,小厮的动作刹那间断,高扬起的手停滞在空中,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马儿失去了马夫的操控,长嘶一声,渐渐缓下了速度。
“沈丞相,你还不出来,我就只能逗这马儿玩玩了!”
那人嚣张的声音里充满了藏不住的戏谑和恶意,不怀好意的心思昭然若揭。
马车里的沈棣华闭了闭眼,缓缓起身,随后伸手掀开灰帘,毫不遮掩地躬身走了出来。
他拉住了缰绳,视线转向挑衅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开口的声音像那古寂的沉潭,带着刻骨的寒意。
“你们主子为了杀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那人就落在马车前的一处空地上,闻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声音中带着浓郁的情绪,听着就像是地狱里的厉鬼在向他的苦主索命,
“为了给您准备这份厚礼,我们可是折了不少兄弟,我们主子自然不会轻易就放过你!今日就由我来为我的那些弟兄们报仇,用你的血去祭奠他们死去的亡魂!”
说完这话,那人却没有立刻上前去取沈棣华的性命,而是从胸前扯出了一个深色布袋,扯开布袋拉线,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随后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那人死死盯着站在马车上的沈棣华,目呲欲裂,浓重的恨意化成一缕缕血丝布满整个瞳孔,血红的“蛛网”在不断蔓延。
沈棣华原先并没有在意这一变化,他站在那儿,神色淡然,但他的手摩挲着缀在腰间的玉佩,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直到他猛然发现,那人眼中的血色越发浓郁,一层盖上一层,原先的艳红已经被浓墨般的黑取代,沈棣华狠狠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那人愈发的不像个正常样子了,他仰起头,对着天空怒喊一声,随后像一只茹毛饮血的原始野兽般在地面上极速爬行,转瞬间就到了马车右侧,他恐吓似的朝沈棣华咆哮一声,随即跃上马车,出手直取沈棣华命门。
沈棣华偏身躲过,反手取出那人挂在腰间的长剑,那狭长的剑身泛着诡异的乌青色,沈棣华脸色愈发沉了下去,但此刻的局势容不得他思虑其它。那人见一击未成,反被夺走兵器,恼羞成怒,一个急转后直接矮身扑向站在马车边缘的沈棣华。
沈棣华足尖一点,身子凌空而起,落地后极速后退,那人却像狗皮膏药,穷追不舍。沈棣华手执长剑,随手挽了一道剑花,长剑在他手中像灵活的游蛇,锐利的寒芒在两人之间不断闪烁,那人却丝毫不惧,只一味地出手直奔沈棣华颈项。
交手之中,那人身上多了无数长剑划出的血口,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出手不见丝毫迟疑。沈棣华面色冷沉,手中长剑越发凌厉,他细细瞧着那人的状态,寻找破绽。
剑尖划开那人胸前布料的时候,那人的动作细微地停滞了一下,被沈棣华迅速捕捉,长剑直接贯穿了那人的心脏。
那人终于停下了攻击,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仍睁着眼死死地盯着手执长剑的沈棣华,面上的皮肤却忽然开始一寸寸溃烂,不多时就已经面容尽毁,他眼中的血色却开始层层褪去,过了一会儿就只剩下怨恨的艳红。
他忽然笑了,颤抖着手伸向脖颈处,缓慢地拽出一节短哨放到嘴边,尖锐的哨声骤然响起,惊起一林飞鸟。气弱的声音道,
“你…今日…必死无疑。”
沈棣华站在他身前,面色冷然,丝毫不受那哨声影响,缓缓开口,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刚才那种药是哪里来的,还有这剑上的毒。”
“他们…来了…你…必死无疑…主子…不会放过你”
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沈棣华的话,嘴里颠来倒去都是你必死无疑。
“他们不会来,必死无疑的是你”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沈棣华半弯下身,平视他的眼睛,
“你已经是颗弃子了,”
“从你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你就已经被你主子放弃了,”
“长剑不是你惯用的兵器,但却是我惯用的兵器,你明白吗?”
喉间溢出的黑血让地上那人的声音愈发含混,他无力地闭了闭眼,五官模糊的脸上甚至看不出神情,他的手依旧固执的搭在胸前的哨子上,嘴巴小幅度开合。
又过了一阵,地上那人已经没了声息,沈棣华蹲下身开始摸索那人身上的东西。一柄短刀、一枚令牌、一张纸条还有几枚铜钱,沈棣华没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得叹了口气,打开了那张纸条:
“明日埋伏于忘禅林右侧小道,情况有异则吹哨为号”
“大哥!”
“吁——”
一道张扬的声音打断了沈棣华的思绪,来人鲜衣怒马,极具少年英雄的豪气。毛色鲜亮的白马停在沈棣华身侧,来人翻身下马,迅速凑到沈棣华身前,一把将他拉起,神情焦急,直绕着沈棣华左转右转,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