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揽玉不知他们二人做了什么决定,但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始终站在姐姐姜挽云这边。
“太子殿下,息诏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殿下的意思来的,只是,殿下想要的似乎太多了。”国师上前,拦着周长赢的圣徒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殿下以陛下之命逼圣女为自己办事,将一个乡野丫头丢到圣宫代替圣女之位。殿下将息昭的朝堂当作儿戏,如今甚至想让她取代国主的位置。殿下真当我息诏是任人拿捏的吗?”
他抬了抬手,狼狈的“圣女”立即被送到了他的手边。
“不如这样,殿下。您的妹妹如今在我的手上,您交出揽玉,而我们将公主殿下送还给您。”
“国师大人说笑了,如今您的国主和圣女都在本宫手上,您觉得有什么和本宫谈判的资本吗?”
周长赢抬手,腕间露出半截金色的铃铛。
“况且,国师认为,一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公主,本宫能与她有多深厚的感情呢?”
丁零—铃铛作响,余韵悠长—
姜挽云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如纸,她猛地弓起背脊,唇间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颌缓缓流淌。
宋岭扼着“圣女”的喉间,眼中狠戾一闪而过,却终归是将手中之人扔在一旁。
不过一枚棋子而已,而今,他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殿下,殿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为你办事,只要您,放过我姐姐。”
姜揽玉恳求道,她委顿余地,不管不顾的抓着面前男子的衣摆。
一向清冷至极的女子,总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如此复杂的情绪,甚至是不顾自己的脸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
当真是……姐妹情深。
季厌目光胶着在他腕间的那金色的铃铛上,铃铛拨弄间,她体内的灵蛊总会给她带来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若是依照“泠月”的意思,此蛊唯有国主能解,那为何这个铃铛声能与灵蛊有反应?
来不及细想,姜挽云又面色煞白地吐了口鲜血,她身旁的侍女急忙扶住了她急唤太医。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会有性命之忧。
但周长赢又怎会在此时真的动手结果了息诏国主?比起轻易杀了她,将她的性命握在手中更为有利。
可此刻,周长赢似乎真的动了杀心。
铃铛声不绝如缕,若是细看,那铃铛也是没有铃心的,可却在周长赢的手中摇出了声音。
“阿衡,铃铛给我看看。”
青铜色的铃铛表皮剥落了许多,握在手中沁凉似冰。
她忽地摇了下。
青铜铃铛没有声响,却像是荡开了一道波纹般,击得周长赢腕间的铃铛声乱了一瞬。
谁!
周长赢的目光骤然冷厉,它扫过周围,落在远处那道半阖的窗上。
周长赢的侍从瞬间消失,再度出现时,朝着周长赢微微摇了摇头。
这铃铛与周长赢有关。
有了这个认知,季厌心情急转直下。
不过好在,这个屿国太子似乎并不知道她体内被人种了蛊。否则有了拿捏她的武器,他说不准会干出些什么令人头疼的事来。
得想个办法尽快见到国主,季厌心道。
他们二人落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距离神树街很远的位置,她拍了拍季衡。
“那个圣女……你昨晚和她做的交易估计就此作罢了,话说,周白商知道你有这个铃铛吗?”
季衡摇头,“师尊的意思是?”
“或许,它可以打乱周长赢下好的这盘棋。如今息诏国主被周长赢控制,圣女又在他手中,在这盘棋里,息诏九死一生,周长赢胜券在握。”
“然而周长赢迟迟没有动国主,反而是以此钳制圣女为自己办事,从屿国到千山,他可能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季厌道,“他的野心太大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屿国。”
她不喜弱肉强食,又见惯了那些为了活下来拼命的人和事,于是面对诸事的情感便淡了一层。
然而,眼见着无数人用鲜血填出来的太平之世却不被珍惜,她忍不住也生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位低者求温饱,位高者逐名利。
欲壑难平,纷争不息。
“姜揽玉比她表现出来的聪明绝情多了,知道以她一人之力无法解局,便筹谋多年,将师尊拉入局中。”
季厌虽未同季衡道明她与姜揽玉的交易,季衡此时却也猜出一二。他眼中一片冰冷,兵行险招,姜揽玉确实出人意料。
季厌思忖道,“现在有两个选择,帮她们还是不帮,若是不帮……”
“师尊可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体内的灵蛊?”季衡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季厌没有回答,而是蹙眉道,“为师不喜欢被人算计,不过事到如今,若是让周长赢占尽上风,对千山也没有好处。”
可姜揽玉只说救国主,又未曾说如何救。
观此夜情形,她似乎被周长赢种了蛊,此术若连圣宫之人都无法解,她又如何能解?
所以,姜揽玉自然不是找她解这蛊,那所谓的救国主……
季厌把玩着手中那铃铛,看了看圣宫的方向。
她似乎,还是得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