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缺分不清十四是因为想念她所以表现得很兴奋,还是憋坏了急着下楼如厕所以焦躁。她只知道她带着十四出了家门,刚顺手按了门把手上的上锁键,还不及回头站稳,十四就拽着她往电梯间冲。等电梯好不容易上来了,十四甚至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就从温无缺脚边一个箭步窜进了电梯里,牵引绳猛地被它往前这么一拽,力道之大带得温无缺差点脸着地进的电梯。
温无缺不得不用尽浑身解数稳着自己的重心,同时还得拽牢牵引绳,免得电梯门没关好十四又乱跑。她瞪着比格犬,猜这傻狗平时肯定不敢对容鸢这样。
“十四,你这样很危险。”温无缺尝试跟比格犬讲道理。
电梯里此刻还有另一个乘客,小学低年级生模样的女孩子手里抱着只吉娃娃,抬头瞥了她一眼,纠正道:“不是的阿姨,您这样才危险。您不能牵着狗狗坐电梯,应该把她抱起来。不然电梯开关门的时候,狗狗乱跑就容易发生意外。”
温无缺倒是八辈子没见过如此礼貌过头的小女孩了。她用理智压住了自己抽动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夸奖道:“小朋友,你懂的真多。”
“这个是容姐姐教我的。”小女孩也不跟她谦虚,很自豪地挺起了胸膛,还好心地补充道,,“她就是十四的妈妈。”温无缺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乡下垮去。
温无缺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说话,小女孩抚摸着自己怀里的吉娃娃,又定睛一看温无缺脚边的比格犬,仰头打断了温无缺的话头,问:“阿姨,为什么今天是你带十四下楼?容姐姐呢?”
温无缺不知道先从哪个点开始反驳,是小女孩话多说两句就把敬语丢了,还是小女孩对自己和容鸢称谓上的辈份差异?于是温无缺闭嘴不说话,眼看着电梯快到架空层了,想起来小女孩刚才说的由容鸢教导的“常识”,弯腰抱起了十四,差点因此闪了腰。
看来容鸢把十四喂得很好,十四又重了点。温无缺观察着十四从项圈上方垂下来的一圈颈部的毛皮,视线最终定格她送十四的纯金狗牌上。
“阿姨,你这样抱十四,她会不舒服。”一旁的小女孩看她虽然抱着十四,但因为十四她手上剧烈扭动挣扎,她为了稳住十四很是辛苦的样子,出声提醒道。
尽管温无缺从刚才开始对小女孩就回应得不勤快,对方还是对她这个“陌生阿姨”表现得很热心,温无缺猜这是托十四的福。
温无缺不怎么喜欢小孩,不过现下她也不是故意不理人的,她是根本没有余裕理会小女孩的善意提醒,十四爪子一离地就开始在她怀里挣扎,明明也就一个月不见,十四已经不像更小的时候那样,喜欢呆她身上不走。她光是抱紧十四不让狗把它自己颠到地上已经拼尽全力。
电梯终于到了架空层,两个人逗迫不及待走了出去,温无缺是想赶快放下十四,小女孩则是想赶快拦住温无缺。小女孩先放下自己的狗,再张开双臂示意温无缺停下,然后才踮起脚尖,手把手开始纠正温无缺抱狗的姿势。她纠正得很认真,小大人的神态里有三分容鸢的影子。
温无缺有些哭笑不得,好奇怎么短短一个月,容鸢就多了个“妹妹”。
眼见温无缺抱着狗子的手势有模有样了,十四也不挣扎了,小女孩对自己的教学成果颇为满意,叉着腰,提议道:“阿姨,我带你去十四平时上厕所的地方吧,一看你就不知道。换了地方狗狗要重新找很久信号的。”
“什么信号?”温无缺话问出口,懊悔自己怎么又错过了更正小女孩对自己的称呼的时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狗上厕所的时候先要转一个大圈,再原地转小圈,转好久才会蹲下来上厕所。容姐姐说,这是小狗要先找到信号,才能确定这里是她的厕所!”小女孩一脸得意地解释。
容鸢怎么一本正经地对小孩子胡说八道?温无缺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她是跟养狗不熟,但是她很确定地球上不存在这条科学理论。————再说,狗真得找到信号才能上厕所的话,她怀疑十四能把自己憋死。
“咳,”温无缺清了清嗓子,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一定要记住一下,回去好问容鸢怎么回事。她都不知道容鸢还会骗人呢,还是骗小孩!
“容姐姐让我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小女孩退开了一点,重新抱起自己的吉娃娃,警惕地重启打量起温无缺,问,“而且阿姨你刚才开始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阿姨你又是谁,为什么今天是你带十四下楼?容姐姐呢?”
温无缺无奈地呼了口气,想着寒江寻在这个年纪可比她好哄多了。温无缺摸着十四的脑袋,诚恳地说:“我也是十四的妈妈,我姓温,你也可以叫我姐姐。你容姐姐她今天不舒服在休息。”温无缺很有心机地加重了“姐姐”二字。温无缺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比容鸢还1岁多呢,这个也得找机会问下容鸢确认下。
温无缺看小女孩还很警觉,又不充了一句,道:“你看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是真真。住在容姐姐楼上。”真真疑惑地看着温无缺,欲言又止。
“真真你干嘛老看着姐姐,姐姐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温无缺循循善诱。
“阿姨你说你是十四的另一个妈妈,”真真仰起天真的小脸,问的问题意外的犀利,“那你和容姐姐都是十四的妈妈,十四怎么会有两个妈妈呢?你们和我的爸爸妈妈一样吗?你们谁是爸爸呢?”
温无缺顿时语塞。真真的爸爸妈妈,不出意外就是两口子。她和容鸢能一样吗?她要是知道她和容鸢为什么会变成十四的两个妈妈,倒好了。
真真又说了:“而且我妈妈说了,头发黑的阿姨是姐姐,头发白的奶奶要叫阿姨。阿姨你头发全白了啊,不能叫你姐姐。”
“……”温无缺现在有点想认识真真的母亲是什么人了,这瞎教孩子什么鬼东西!她都不怕真真出去乱说话被小心眼的大人记恨吗?
温无缺不小心眼,她耐心解释道:“真真,我这不是白头发,这是金色啊,就是颜色浅了点。”话一出口,又突然自我怀疑起来,别是天天睡公司加班睡出毛病了,头发都干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