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吴秀娘神色慌张地冲进县衙。她发髻散乱,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头上,裙摆沾着暗红的泥污,不知是血迹还是泥土。“大人,我爹……我爹他疯了!”她抓住张允济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他……他拿着斧头要杀我!”
张允济跟着她赶到李府时,正撞见李长庚举着斧头追打管家。老人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嘴角还挂着涎水,口中喃喃自语:“都要死……全都得死……不能说出去……”吴秀娘冲上去抱住父亲,却被狠狠甩开,重重摔在石阶上,额头磕出一道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张允济眼疾手快扶住她,瞥见李长庚手腕上有道新鲜的抓痕,形状与死者脖颈处的指痕大小相符,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把人带走!”张允济下令。李长庚突然安静下来,盯着他冷笑:“张大人就这么断定是我杀人?证据呢?空口无凭,也想定我的罪?”他说话时,牙齿间渗出黑色的液体,在青砖上腐蚀出小小的孔洞。
入夜,县衙大牢传来惨叫。张允济提着灯笼赶去时,牢头瘫坐在地,浑身筛糠般发抖,□□处一片水渍:“大人,李……李员外他……”
牢房内,李长庚蜷缩在墙角,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他面前的青砖上,用血画着扭曲的符咒,符文边缘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张允济凑近查看,发现他脖颈处爬满青黑色的纹路,像是中毒症状,可白日里分明还好好的。
“救……救我……”李长庚突然抓住他的衣摆,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城东破庙……有人……在炼……”话音未落,一口黑血喷出,溅在张允济胸前,人已没了气息。黑血所到之处,地面升起袅袅白烟,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张允济皱眉查看尸体,在其齿缝间发现半片枯黄的草叶。这种草生长在城西乱葬岗,常人绝不会随身携带。他转头吩咐衙役:“备马,去城东破庙。”
破庙的门被人用铁链锁住,锈迹斑斑的锁头上缠着新鲜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张允济翻墙而入,月光从坍塌的屋顶洒落,照亮满地的符咒与七零八落的牛骨。供桌上摆着个漆黑的陶罐,里面泡着的牛犊尸体已高度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蛆虫在腐肉间蠕动。
“大人,这是……”衙役捂住口鼻,脸色发白。
张允济蹲下身,在供桌下发现一本泛黄的账本。翻开一看,密密麻麻记录着与各地商号的往来账目,其中半数都标注着奇怪的符号。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瞳孔猛地收缩——上面赫然画着吴秀娘的生辰八字,旁边用朱砂写着“血祭”二字,字迹还未完全干透。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允济迅速将账本揣进怀里,拔刀戒备。月光下,吴秀娘的身影缓缓浮现,她手中握着把带血的匕首,眼神空洞得可怕,嘴角挂着与绸缎庄掌柜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大人,您不该来的……”她说话时,脖颈处突然浮现出与李长庚相似的青黑色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一阵阴风吹过,破庙内烛火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呜呜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吟唱。张允济握紧刀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桩看似普通的牛犊案,背后竟牵扯着如此可怕的秘密。而吴秀娘,这个一直以来柔弱无助的女子,究竟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