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年是迟昱铎和游佚见的第一面。
他刚告诉游佚自己的名字,游佚就笑着感叹道:“昱铎?这名字好。是不是又大又亮的太阳那意思?哎你还有个‘铎’字,以后名声可能会很响……真好。”
迟昱铎愣了下,那是他第一次被别人形容成太阳,多少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沉闷、无聊、阴郁、不苟言笑……只有游佚一个人,认认真真把他名字里的每一个期许都说了出来。
所以那时,迟昱铎看着这个含笑对他的男生就回不了神了。
当然,他也问过游佚名字的由来,可游佚却悲伤道:“我爸本来给我取了叫‘游逸’的,走之儿这个‘逸’,意思是想要我这辈子安逸点儿就行。但是呢,我妈觉得‘逸’太普通了,所以换了‘奇闻轶事’那个‘轶’,觉着我能幽默点也好,得,上户口时大姐直接给我打成了佚名的‘佚’。”
迟昱铎:“……”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游佚还吃着苹果,咬在嘴里咔嚓响,鼓着腮帮子看了迟昱铎一眼。
迟昱铎下意识去看他的五官,游佚的脸颊一动一动的,因为含着苹果块,所以湿润润的唇也撅出来了一点,他愣了愣,忙住了嘴:“抱歉,我不该笑的……对不起。”
游佚摊手无所谓道:“没什么事,我不介意这个。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挺搞笑的,哪有人起无名氏的名字呢,这以后去谁家不都得挺尴尬的……要是我爸能给我改回去就好了……”
“……还是算了,我都习惯了。”
“……”
后来的交流迟昱铎记不太清了,只觉得游佚嘟囔的时候很有点儿失落,但没等他问什么,游佚又很快就聊到别的去了。
现在想想,如果他那时知道老游已经走了,知道庄海琼有了新欢,知道游佚是怎么转到二中来的,那他一定笑不出声。
迟昱铎躺在床上,一边听着游佚睡觉的呼吸声,一边又漫无目的地在监控录像上滑,时不时存下几段,拷贝到硬盘里。
家用的监控只有一个月的滚动储存,所以迟昱铎才会另外找了个硬盘,把这些年平时保存的录像全都存进去。
还有打电话时的录音,视频通话时的录屏,他都保存下来了,这些操作他都是背着游佚进行的。
他的手停在画面上,出差前的游佚向来都是活蹦乱跳,因为知道他在看,所以过没几分钟就要对着摄像头搔首弄姿,可这次回来后,游佚就只是埋头干着最讨厌做的家务,然后一声不吭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迟昱铎看着这个画面,没来由地感受到不安,仿佛不幸就准备在未知处给他迎头一击……他想快点、再快点见到游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游佚不在自己眼前时,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多脆弱。
迟昱铎闭了闭眼,试图不去焦虑,只想着该怎么安慰游佚好。可又难免不焦虑,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游佚的第一反应都是靠上床来解决。
他确定自己在认识游佚前是没有什么床上的欲望的,而且一开始他也十分坚定,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跟游佚做床伴,哪怕是这么开始的,他也要清醒些。
迟昱铎记得有一年万圣节,他们俩一起去了酒吧过,碰巧他旁边路过了一位穿着红色兔女郎紧身裙的服务员,对方身上喷了很浓的香水,冲得迟昱铎忍不住打喷嚏,下意识回头打量了一眼,结果游佚就这么误会了。
于是过没两天,他睡一半的时候给游佚咬醒了。迟昱铎低头一看,发现游佚穿了件酒红色的紧身皮衣,项圈处有个金色的铃铛,随着游佚的动作铃铃地响,头上还戴着毛茸茸的粉白兔耳,衣服后面有条白色的小尾巴。
迟昱铎底下已经够绷的了,偏偏游佚还抬手将自己唇上的口红用力往脸颊抹开,低下头看着他问:“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他声音都哑了,沉住气问:“……谁?”
游佚咬他的下巴,不满地轻哼:“酒吧的女服务员。”
迟昱铎不太明白:“……哪个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