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比生理厌恶更强烈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江砚白那声无意识的、带着哭腔般的“妈”，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某个尘封的、充满血腥味的黑暗盒子！

就在陆昭棠心神剧震、僵在原地的这致命瞬间——

江砚白涣散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更加恐怖的景象！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更加凄厉、如同被扼住咽喉般的抽气声！身体猛地向上弹起！那是一种源于濒死本能的、毫无章法的剧烈挣扎！

“砰！”

他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了陆昭棠低俯下来的额角上！

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陆昭棠的太阳穴！眼前金星乱冒！他闷哼一声，身体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撞得向后仰倒，一屁股跌坐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

而江砚白，在撞开陆昭棠后，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再次重重地、毫无生气地砸回冰冷的地面！这一次，他连那微弱的痉挛都停止了！胸膛的起伏彻底消失！灰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再也没有一丝气息进出！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心跳和呼吸，在陆昭棠被撞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昭棠跌坐在地上，额角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缓缓流下，模糊了视线。他顾不上擦拭，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如同破败人偶般了无生息的身影。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窗外依旧不知疲倦的暴雨，疯狂地冲刷着玻璃，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为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奏响的悲怆挽歌。

额角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声，在陆昭棠的耳中却如同惊雷。

江砚白……死了？

因为他……没及时救他？因为刚才那一撞？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攫住了陆昭棠的心脏！

一股冰冷的、灭顶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比之前任何一次面对死亡威胁时都要强烈！这恐惧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敬畏，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下的恐慌！

不！不可能！他不能死！

“操！”一声嘶哑的、带着血腥味的怒吼从陆昭棠喉咙里迸发出来！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额角的鲜血流进眼睛，带来刺痛和模糊的视野，但他根本顾不上！

他再次扑到江砚白身边！这一次，再没有任何犹豫！再没有任何顾忌！什么消毒水！什么洁癖！什么仇恨！统统见鬼去！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一手用力按压住江砚白冰冷汗湿的额头，一手捏住他灰紫色的下颌，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仰！强行打开他可能已经阻塞的气道！

“吸气！江砚白！你他妈给我吸气！”陆昭棠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扭曲变形！他俯下身，嘴唇狠狠压上江砚白那冰冷、毫无生气的灰紫色唇瓣！

没有温热，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凉和僵硬！

陆昭棠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力，将肺里所有的空气，狠狠地、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渡入江砚白的口中！

一次！

江砚白的胸膛没有任何起伏！

两次！

依旧死寂！

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