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眼中奇异之色更浓了,他勾起唇角愉悦地看着那位满身尘土的曾经君王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是欣赏着什么悦目地美景。
他终于将这个傲慢、冷漠又强大的人拉倒在尘埃里。
他们终于是一样的了。
面对那个崩溃了的人,面具人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再时刻戒惧,他眼中奇异光芒更甚,声音也越发轻柔,像一个最温柔的骗子哄骗着情人:“一切都结束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抵抗,我会带你回去,很快就能回家了。”
带回去,然后金鹭宫将会成为他的牢笼。
“可是老子的家早就没了,要不你来地下陪我回家吧!”
“什么?”面具人停下步子惊骇地看着那个浑身浴血地人支起身躯,半跪而立。
“不可能,你明明中了封魔箭!”
“老子的血统是上古瑞兽,封魔箭对我有屁用,你这种土鳖妖魔懂个球!”
谢悬将手中长戟奋力向前一掷。
长戟尖锐呼啸,势不可挡地划破空气,瞬间穿过面具人的胸膛,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谢悬也随之再次伏倒在地。
魔界余众打乱,纷纷冲了过来。
谢悬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早知道自己终会败亡的。
掌权之初,他却执意为一己之私挑起两界战争,不讲利益,只随性而为,癫狂行事、肆无忌惮,两界之大,又有谁能容他!
他明知不该,可就是忍不住。
灭门之仇、毁家之恨,如蛆附骨,如火焚心,在几万个日日夜夜中啃噬着、折磨着他,叫他痛不欲生!
他不悔!
就算重来一百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师恩深重无以回报,他一死本不足惜,只可惜被他牵累丢了性命的师弟。
想起在阵前被拉来祭旗的师弟,谢悬心如刀割。
谢悬勉力转头望向战场,想寻觅师弟些微痕迹,入目却尽是刺目的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做错太多,此生抱歉。
真希望还能有来生,能报还他们!
[师父……师妹……师弟……你们在哪……我好想你们……]
谢悬躺在地上,呼出胸腔中最后一口气。他已无力禁制,两界相交之地渐渐分离,在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向头顶上那片越升越远倒挂的大陆伸出手,努力地向那片生他育他,葬着他所有亲人、爱人的土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眼前慢慢展现一幅烟雨青山的画面,耳畔响起歌声。
[我这是快要死了吧……这里怎么有渡头外采莲女们的歌声?]
谢悬想。
他努力听着那歌声里的唱词。
那唱词唱的是:“袅袅古堤边,青青一树烟。若为丝不断,留取系郎船。”
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
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
渐渐分离的黑色魔界大陆,于那交界处迸出一团白色光团。
这团光极耀眼,又极霸道炽烈,一经出现便以吞灭万物气势席卷开来伴随霸道白光有七色神光流转,又隐隐透出神圣浩鸿之意。
这白光不断吞噬着,吞没了谢悬,吞没了魔界余众,并继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着。
天元历3370年,元、魔两界之战,以魔界惨胜告终,后魔君遭众人背叛,垂死之际引动魔界本源撞击元界,致使三界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