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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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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狗富乐呵呵地蹿进房里,手中还提着一挂新鲜柿饼,“都打听清楚了,独幽馆还不知道你出事呢。”

要说狗富这民间智慧,似乎天底下就没他打听不出来的事,比高福还有过之无不及。即使是祁韫这般冷清之人,每每见到他也忍不住被逗笑。

今日也是一样,话还没说上几句,祁韫和连玦就被他各塞了个柿饼在手里。

他自己早扯了一个在袖子上擦擦灰,就啃起来,含糊道:“您那二位美人从江南写信来,都说你跟她们在一处,哪哪儿都好。”

祁韫笑笑,把那柿饼在盘中放了,她素不喜甜腻,正餐之外不进点心,更何况这柿饼洗都没洗。

狗富却不嫌弃,拿过又吃,他一天到晚嘴里不闲,不是吃东西就是讲笑话,可气这身板还不见一两肉。

见祁韫神情淡淡,似是早有预料,狗富眨眼一笑,说:“这个消息您老肯定关心——二位美人,还有你那两个兄弟,马上就要回京喽!”

他满脸期待祁韫露出惊喜之色,却仍见是老神在在,两眼一翻,不满道:“你就不问一句哪天到?”

“不是明日,就是后日。”祁韫微笑。

狗富哼了一声,搁以前他定要大惊小怪直呼:“神仙爷托梦告诉你的?”如今毕竟和祁韫相处久了,早习惯她料事如神,只是没法借着这个重要消息“敲”她一笔,有些不开心罢了!

他的“敲”,其实也不过让祁韫这公子哥儿亲自出门给他买个好吃的……

祁韫但笑不语。

她当然能料准,九月九日重阳,九月十六茂叔生日,承涟、承淙又怎会放云栊、流昭两个女子单独回京,必要护送她们返家,再顺便向祁元白详陈她失踪一事始末。定是茂叔生日后就走,算算日子,不就在这两日抵京?

连玦却观她神色,沉默不语,知既然亲戚朋友回归,她也解决了自身安危,重返亲族、与他二人分别也就在明后日了。

果然,祁韫就说:“富哥,一路上你是金主,细账也不需同你算。那一百两银子仍照数还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用封函郑重包好的银票,双手递给狗富。

狗富知她最初给一百两,如今仍还一百两,是尊重他的情义,知他不是图钱财才照料她一路,一笑,大方接过。

祁韫又笑道:“生意上的事,有谦豫堂的地方,报我名字就是。家中老夫人若有难处,也只管开口,若我行经山西,必往老夫人处探望。如今只好遥祝老夫人身体康健,代我致意吧。”

“金杭祁十二,对不?”狗富笑嘻嘻地说,“你等着,给你家底都搬空!”

连玦知她和狗富交割完了,该轮到自己。

祁韫便说:“连玦,四爷托你送我回京,想必也有托付之意。你若愿归漕帮,我明日为你送行,若欲留下,江南、北地谦豫堂护银队正缺你这般好汉。或者只想圈块地过清闲日子,更好办,看中哪里,直说便是。”

“你说过,晚意、云栊她们,如今仍在疏……独幽馆?”出人意料的是,连玦反而开口问这个。

祁韫点头,连玦知独幽馆如今已是她产业,便说:“从哪来回哪去,我在你这儿混口饭吃,不介意吧?”

这倒真出乎祁韫意料,以连玦的武艺,竟甘愿只在独幽馆做个护院家丁,实在大材小用。

她正准备寻个由头再劝,连玦就说:“我不耐烦再去什么护银队,让人呼来喝去。你这东家御下不严,我也乐得清闲,若有不长眼欺负晚娘子和云娘子的,我替你打翻便是。”

话说到这地步,祁韫便干脆点头,笑道:“独幽馆何德何能,启用你这尊金刚相护。晚意见了你,想必也高兴。”

……………………

离京时笑语盈盈,如今回来,只余默默不语,冷雨潸潸。

流昭和云栊坐在车里,承涟、承淙披着雨褡骑行于前,皆各怀心事。

独幽馆在东,归京自该走齐化门。承涟上次入京已是两三年前,如今抬眼望去,细雨连绵,城阙褪去旧日喧嚣,只余湿润砖石映着秋色,黯淡清冷,又带一丝恍惚。

忽见人来人往中,祁韫就这么不可思议地站在那儿,拈袖而笑,他好容易才确认不是幻觉,忙抬手止住垂头丧气的承淙:“辉……辉山……”

若非要替祁韫将云栊和流昭送回独幽馆,承淙简直不想出门一步,更何况祁元白性格严厉,他自小就不爱见。

听得承涟这般失态胡言乱语,他挑眉正要刺他几句,待看清前方真是祁韫,激动得马鞭都溜掉在地,也不捡,徒手拍马就直冲而去。

他那架势就差冲上城墙了,祁韫自是往旁边让,还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旁带住他马缰避免撞上摊子,还人模狗样地笑。

承淙翻下马就要追上去打她,不料祁韫借周围茶棚小摊灵活闪开,反而夺了他的马骑着跑远,边跑边忍不住放声笑。

连玦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好笑,倒是头一回见她这么不稳重……

见祁韫烟雨迷蒙中骑马而来,流昭和云栊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正愁怎么跟晚意交代,难道是老天爷良心发现,整这么一出大变活人?

流昭一掀帘子就大叫:“承淙,打得好,我都想打这丫的,来啊再战八百回合!”说着裙子一提跳下车,也不管外面湿漉漉的,也不管她够不着骑在马上的老板,追着祁韫就在后面跑……

云栊却不下车,先在里面哭一会儿。高福、阿光、阿明三个仆从也在后面抹泪。

承涟罕见地抿着唇皱起眉,祁韫骑马错身而过的一瞬,他竟抬鞭狠狠抽了她的马一下,策马便走,看也不看她一眼。

这一鞭惊得祁韫的马儿扬蹄嘶叫,若非她骑术不错,定会惹出事来。

最终承涟承淙丢下一句:“你自己把人送回独幽馆再滚回家!”真不理她,直接回祁宅了。

为了提前对好口供,祁韫登了云栊和流昭的车,连玦牵着她的马在后走。

二人不顾什么东家不东家的,劈头盖脸给祁韫臭骂一顿,祁韫也就受着,只说“对不住”,气得二人真捶了她几下,又觉月余不见,更瘦得皮包骨,终于心软了点儿,才说打她手疼,不打了。

到独幽馆后,祁韫不过略坐坐就走了,云栊她们还气鼓鼓的。

晚意虽感奇怪,也只道闹了别扭,见祁韫下巴都细了一圈,只例行关怀几句,流昭就叉腰道:“晚姐,你少关心他些吧!日后也少些伤心!”将包裹一拎,自回家看王老太太和杉儿、桂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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