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和太宰、乱步先生一起返回侦探社。
下了电车后,你们沿着河道慢慢儿走。乱步先生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斜挎着他的工具包,小斗篷在身后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双翅膀。
你和太宰跟在后面,太宰走在你的右手边,你的左边儿便是望上去还算清澈的河流。
这会儿路上人也不多,只车辆来往间或有长长短短的喇叭声,远远的,还有吵嘴时的高声叫嚷随着风飘来。
河边儿的柳树有了年月,高大茂盛,枝条儿柔柔地垂落到水面上,映照出一次弯婀娜多姿的倩影。一只雪白的水鸟正在临水自照,以嫣红的长喙梳理着羽毛,听见岸上的脚步声,倏然间振翅高飞。
远远能望见小楼时,你们与一只橘猫狭路相逢了。猫长得颇威风,揣着爪,端庄地坐在路中央,见你们来,便颇矜持地“喵”一声,尾音拖得长,带点儿娇,似在催促你们上贡。
“啊,猫!”乱步蹲下身,把一袋子薯片撕开,试图喂给它,“吃了我的薯片,就是我的猫啦!跟我回侦探社——”
“猫不能吃薯片的吧?”你走过去,把那块薯片拿过来。那猫本来一副懒怠动的模样,此时把头往前一伸,在你指端嗅了嗅薯片,又“喵”了一声,站起来伏低身子伸了个懒腰,颇为鄙视地看了你们一眼,转过身去,竖着尾巴走远了。
太宰就在一旁袖着手看着,这时候就道:“哎呀,猫跑了。”
他还颇可惜地叹了口气:“咱们侦探社几时能有猫呢?”
乱步早站了起来,听了这话,不大高兴地道:“谁说没猫的?小咪不就是嘛。”
太宰就逗他:“那不是春野小姐的猫吗?咱们的社猫呢?”
乱步悻悻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往前走了,负气的模样儿,颇像是吵架吵输了的小孩儿。
你在原地笑看着他们两个斗嘴,见乱步虽走得快了些,却还瞧得见,便也不急,等着太宰慢慢过来了,便又同他一道儿走。
你们两个谁也不讲话,亦不牵手,只管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太宰长高了些,你稍微侧头,就能瞧见他低垂的眉眼。他脸上的绷带解开了,蓬乱的黑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出几分柔和的色调,衬得那原本成熟了些许的脸庞竟有了姣好的意味。
侦探社到了。
2、
乱步先行一步跳了进去,叉着腰高声喊道:“名侦探回来啦!”
众人本就被开门的动静吸引,此时就七嘴八舌地迎接他的归来。
在一堆“欢迎回来”中,国木田的问话就显得格外突出了:“乱步先生,太宰呢?难道他抛下您溜走了吗?!”
话语里颇有点儿“这小子胆子可真大啊”和“我就知道”的意思。
“耶,国木田前辈,你怎么能这样冤枉你的搭档呢?”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太宰治从门口冒了出来,脸上挂着似模似样的伤心表情,“我可是一直认认真真地陪着乱步先生,绝~对没有到处乱跑哦!”
他还举起一只手,以示郑重。
国木田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实在看不出说谎的迹象,便又转向乱步求证。
乱步已经去了他的位置,把买的零食锁进保险柜里,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吃他那袋已经开了封的薯片,头也不抬地作证道:“嗯嗯,太宰很尽责。”
“好吧,那看来是我冤枉了你。”国木田老老实实地认错,“对不起,太宰。”
“那我要补偿!”太宰趁机讨要好处,“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报告就由国木田替我写吧!”
“可以。”
“还有任务,国木田也要帮我完成!”
“啧,可以。”
“还有——”
“太宰!!”
一阵子鸡飞狗跳后,太宰终于老实下来了,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被太宰挡在身后的青年。那人始终带着笑看着这场吵闹,灰蓝色眼眸里竟盈满了欣慰与欢喜。
“请问您是?”国木田推了推眼镜,有些羞赧地问,同时暗暗瞪了一眼太宰。
“织田作,”太宰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含着笑,慢吞吞一字一句地道,“他是织田作之助,我的朋友。”
“我最重要的人。”
3、
织田作。
中岛敦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记忆里,那块海边的墓碑上就刻着这个,而太宰先生的那句话犹在耳畔:
“如果是女性的话,或许早就结婚了吧。”
[是太宰先生最重要、最喜欢的人啊。]
[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管怎样,单纯的少年抛下疑惑,为太宰先生感到了由衷的高兴。